殷氏親自將祁悅迎了進門。 祁悅一身淺綠衣裙,裙角繡著細碎的櫻花瓣,頭上還斜簪一支碧玉玲瓏簪,簪上的翠玉光澤瀲灩,一看便知是珍寶齋頂層出售的飾物,價格斐然。 殷氏早已習慣了祁悅奢華顯貴的打扮,只要不是滿頭珠光寶氣煞了她的眼就好。 “郡主裡邊請。” “這定國侯府也不怎麼樣嘛,看著還破敗得很。”祁悅有些嫌惡地揚了揚手帕。 自從上次宮宴因為祁晧的事與左傾顏起了齟齬,她一想到左傾顏就來氣,本是不想過來的,只是礙於婆母的吩咐,才不得不走這一趟。 偏生左傾顏身邊的丫頭還不識抬舉,竟讓她在門口等了那麼久。 祁悅一邊走一邊打量著定國侯府,嘴上也沒閒著,“姑母,聽說三叔今日沒去書院跑您這了,婆母讓我順道把他帶回去。” 殷氏腳步微滯,笑意頓時僵在嘴角。 沒想到殷沛的小廝竟替他扯謊說是來了侯府,她匆匆回來,還沒想好要如何跟殷家的人交代。 “姑母這是怎麼了?” 殷氏垂下眼瞼,隱去眸底一抹精光,“其實沛兒他沒有到我這兒來。” “那他人呢?不會是又去鬥雞了吧?左兆熙不是才把自己給作死了,三叔這回又是跟誰去?”祁悅忍不住擰眉,婆母對小叔子總愛鬥雞賭錢這事兒很是反感,可偏他就愛往這些個三教九流之地跑。 若是回府婆母沒見到她把人領回去,多少都是要拿她撒氣的。 她就不明白了,左兆熙都已經因為鬥雞欠債讓債主給逼死了,殷沛怎麼還不知道害怕? “這……實話跟你說了吧,沛兒被京兆尹府的譚仲廷打入大牢了!”殷氏說完掩唇側開了臉。 “你說什麼!”祁悅才剛走到靈堂前,聽到殷氏的話頓時臉色大變。 “是左傾顏。”側身揉了揉眼,抬眸已是淚意盈盈,“是她寫了一疊厚厚的狀紙到京兆府那把沛兒給告了!” “口口聲聲說是沛兒買通鬥雞場設局騙了左兆熙,還說沛兒和陳義合謀帶他去借印子錢,就連左兆熙被匯通銀莊綁了賣到男風館去的事,也都算到沛兒頭上!” 祁悅怒極,“欺人太甚!左傾顏她算什麼東西?譚仲廷也跟著她瞎胡鬧嗎?!” “可不是嗎,譚仲廷也不知撒了哪門子的風,沛兒不過頂撞了幾句,他便上了杖刑……” “他還敢對三叔動刑!?” 祁悅驚懼萬分,腳步一轉急匆匆往門外走去,“那可不行,我得先回府告知婆母才是。” 她不禁想起祁晧跟左傾顏打了交道後的下場,人如今還半死不活地關在天牢。 平日裡婆母對三叔可寶貝得跟眼珠子似的,萬一...... “好,你讓大嫂快點想想辦法把人救出來,我剛從京兆尹府碰了一鼻子灰回來,都怪我沒用,根本攔不住大小姐!” 她痛心疾首的模樣讓祁悅都忍不住想寬慰她,“姑母別這麼說,您都追到京兆府去了,怪只怪左傾顏這個賤人,待我們將三叔救出來,再找她算賬!” “悅郡主既然來了,又何必急著走。” 身後寂靜的靈堂,左傾顏的聲音如鬼魅一般傳入耳際。 祁悅打了個激靈對上她漆黑而深沉的眸子,不由怒斥,“你沒事站在人家身後幹什麼!” 左傾顏嗤笑,“平生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悅郡主不是來弔喪的嗎,怎麼靈堂都未入,便要離開了?” “你還敢問,我婆母看在三叔平日與左二公子交好的份上,才讓我備了喪儀親自走這一趟,你倒好,竟然一紙訴狀害得三叔被打入大牢還受了刑?有你這麼恩將仇報的嗎!” 左傾顏聞言似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交好?” “那我可真是謝謝你了。” “你什麼意思!”祁悅瞪眼。 “我倒想問問殷夫人口中的交好是怎麼個好法?” 左傾顏語氣驟冷如霜,“是對比賽的鬥雞暗中下藥讓我二哥輸得血本無歸,是攛掇我二哥去借印子錢,是在他走投無路的時候施捨他一錠銀子,還是穿針引線將他賣入男風館恨不得他身敗名裂生不如死!?” 殷氏面色微變,轉眸時靈堂中左兆熙慘白的臉映入眼簾,頓時猛地別開了臉,半步也不敢跨進靈堂。 祁悅卻是一臉茫然看著她,“什麼下藥,什麼男風館,你莫要血口噴人!” 左傾顏嗤笑一聲,“那就得問問你們這位溫良賢惠的姑母了。” 在左傾顏的逼視之下,殷氏的臉漸漸蒼白。 左傾顏卻不打算放過她,“她的貼身婢女桂圓,我二哥的小廝陳義早上都已開口作證,並且寫下供狀。就連鬥雞場和匯通銀莊的人也都一一佐證。” “這不可能!” 左傾顏嗤笑,“如今此案已經過了堂,證據確鑿,齊王親自去了京兆府,也沒敢開口將他保出來,豈容爾等抵賴!” “我父親也去了?” 祁悅滿目震驚地瞪著她,“我不信!三叔根本沒有理由傷害左二公子!”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