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輕嗤笑,桃花眼閃過戲謔,早已不復方才在侯府那番謙謙貴公子的形象。 “嘖嘖,原來是你惹了左大美人不快?” 一雙淬滿寒霜的戾眸掃來,祁燼扔出茶盞的手倏地放到腰封之處。 葉輕頓時心生警惕將手中杯盞擲了出去,自己則順勢後仰。 “唰”一聲,茶盞在半空中被一抹銀光削成兩半。 原本還坐在對面的人拍案飛起,銀光如龍,攜著肅殺的劍氣朝他襲來! 葉輕頓時脖頸發涼,毫不猶豫抽出藏匿在腰封中的軟劍迎擊! 兩道劍光在半空中連續發出清脆的擊碰聲,夾帶著劍意的嗡鳴,迴盪在寂靜的別院之中。 半空中兩人連過百招。 招招狠厲,猶如與對面之人有深仇大恨般,盡是下了死手。 日上三竿。 葉輕終於渾身一軟,從半空跌落下來。 他堪堪以劍點地,化去了下墜的力道,單膝落地氣喘吁吁。 祁燼點足立在他跟前,手中軟劍沒有見血,只有額際的大汗淋漓洩露了他此刻的疲憊。 他薄唇微掀,眼裡滿是輕蔑,“技不如人,就別整天上趕著找死。” 葉輕的樣子頗為狼狽,可他看祁燼也好不到哪裡去,忍不住冷笑,“你就先嘚瑟吧,黑甲衛沒了,心上人也不理你,你這種黑心黑肝爛腸子的,活該你孤家寡人。” 祁燼眸子半眯,“原來你今日真是來送死的,早說。” 他手中軟劍挽了一朵劍花,夾帶著凌厲的劍氣朝地上的葉輕飛去! 葉輕瞳孔猛縮,在那道劍花開在他脖頸上的前一刻,閉眼認輸。 “停!” 銀光凝滯,冰冷的劍鋒離他的俊臉僅有一寸。 葉輕清楚地聽到自己心跳如擂鼓的聲音,一下又一下,彷彿要撞破胸腔而出。 祁燼不耐煩的聲音壓了下來。 “我交待你的事,可辦成了?” 葉輕嚥了咽口水,再不敢有半句廢話。 “先定國侯夫婦凱旋迴京之前半個月,還是殷家嫡次女的殷氏曾經連續三次隨殷尚書進宮面聖,我查閱了十六年來出入皇宮數萬本記錄冊,才查到這麼個訊息。” 他喘著粗氣啞聲道,“背後之人似乎很怕有人順著殷氏查出點什麼,因此這些年與殷氏有關的一切都被抹得乾乾淨淨。與先定國候那場慶功宴有關的宮人也都死絕了,傳言都說皇上這麼做,全是為了替定國侯府和殷家遮羞。” “就這?” 葉輕悄然將臉側開了些。 他在祁燼冷冽的視線下微微抿唇,想了想道,“還有一些,不過我不確定是否與殷氏有關。” “說。” “先定國候去世後,皇上曾多次微服出宮前往定國侯府,有時候會帶著當時還是醫監的杭春山一起去,有時候,則是獨自一人……” 祁燼軟劍垂下,“繼續。” “後來有連續數日的時間皇上沒有再到侯府去,可皇上身邊的徐公公卻連著幾日獨自出了宮。” 徐公公已經告老還鄉多年,他也曾派人去其老家找過,卻沒有查到半點於此人相關的訊息。 顯然,不是被人滅了口,就是知道有人要滅口,所以躲起來了。 他看著祁燼,面色有些猶豫,卻還是開口,“不過多久,侯府便接連出事,先是大公子被瘋馬撞斷腿,二公子無故走丟好幾天,侯府上下人心惶惶的時候,還在襁褓中的大小姐又似乎中了毒。” 祁燼凝眉,“似乎?左傾顏中毒之事連侯府的人都不知道,你是如何查到的?” 見祁燼面色鎮定,葉輕便猜到祁燼早已知曉此事,語速也加快了些。 “當年太醫署有個姓馮的太醫,來自北境,與慕將軍頗有私交,慕將軍曾經暗中請他為大小姐診治過,馮太醫當時有所懷疑,卻不敢斷言,但後來,他還是將心中懷疑告知了慕將軍。” 葉輕見他面色沉凝,遲疑了片刻又道,“不過那馮太醫說,他心中還有一個疑惑未曾告知慕將軍。” “他說,其實大小姐所患之症時的脈象,與先定國候死前重病時的脈象極為相似,只不過成人與嬰孩顯露的症狀並不完全一致,而且事涉已逝的先定國候,馮太醫又沒有證據,故而不敢妄言。” 祁燼面色驟變。 他握劍的手難以抑制地顫抖著,就聽葉輕道,“若不是我的人抓了他的妻小威逼於他,他本是打算把這事爛在肚子裡。” 哐當脆響。 銀芒軟劍應聲落地。 最不願意聽到的答案終究還是來了,而且,遠比他想象的更為不堪。 先定國候…… 他搜尋著兒時記憶,那般霽月清風的一個人,為東陵平定戰亂,驅逐外寇,立下不世之功。 父皇怎麼忍心對他…… 不,那不過是馮太醫無憑無據的臆測罷了。 父皇不至於那般心狠手辣地對待一個忠心耿耿的功臣! 他不至於!! “再去查,我要的是證據,不是推測。” 他掃了地上的葉輕一眼,轉身回到石凳前坐下,執起石案上的冷茶一口灌入腹中。 心口的驚怒才漸漸平歇。 左傾顏的話雖狠,可不得不否認,她說得極對。 這些潛藏在他們之間一個又一個的驚雷,若不提前逐一剔除,終有一日爆開,他們只會血肉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