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窗外,烏雲隨風散去。 由虧轉盈的皎潔明月掛於半空,清冷月光透過窗欞撒入一片斑駁。 祁燼腦海中不由浮現出,早間在眷棠宮內,母妃深深看他的那一眼。 “我話已說盡,你既不願聽,日後你們兩人之間的事,我亦不會再管。” “但你要記著,不論何時,都絕不許傷了顏顏的心。否則,別怪我不念多年母子情分!” 他揚襟跪下,“母妃的教誨,兒臣謹記在心。兒臣這條命要說是母妃給的也不為過,本該如您所願......” “可是,左傾顏是兒臣心中唯一執念。失了她,兒此一生,生機殆盡。” “兒臣不願自苦,更信自己定能護得住她,所以,還請母妃恕罪!” 他話落重重磕了三個響頭,在棠貴妃意會不明的眸色中告退離宮...... 雙手按緊了心口鈍痛之處,祁燼做了幾個深呼吸,室內淡淡的檀香味溢入鼻尖,他整個人才慢慢平靜下來。 一直留心著屋內的動靜,憂心忡忡的天樞推門而入,就看到睜著眼睛滿頭大汗,面色蒼白的祁燼。 “主子?” 祁燼抬眼看見門外的圓月,驟然醒過神來。 “現在是什麼時辰!” “亥時了。” 祁燼猛地掀被坐起,在天樞詫異的眼神下,一氣呵成的落地著靴,快速繫上腰帶和隨身配飾。 “主子還要出門?” “本殿還有要事,你不必跟著。”他抬手撫了撫有些凌亂的髮髻,走兩步又不放心回到案前拿起一枚銅鏡。 “主子又要去慕青苑?” 天樞下意識地問道,話一出口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果不其然,祁燼冷冷地轉過臉來。 “你很閒。” 不是詢問。 他腦袋嗡一聲,只聽見那毫無波瀾的聲音再次飄了過來。 “本殿要知道先定國候夫人,慕青將軍生平的一切,你親自去查,記住,事無鉅細,一丁點線索都不能放過。” “……” 慕青苑內。 左傾顏正看著書,時不時朝窗外一眼,又低下頭繼續。 “小姐,燼王殿下沒來。” 蟲草乾巴巴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左傾顏將手上的書朝案几一擲,回眸斥道,“本小姐問你了嗎?要你多嘴!” 想起昨夜他在耳際說話時溫聲低語的嗓音,她雙頰驟然發熱,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該死的祁燼! 竟敢戲耍於她? 說什麼戌時來接她,如今都過了亥時,人影也沒一個!騙子! “熄燈,我要睡覺了!” 蟲草緊緊抿著嘴,小心翼翼的伺候著她家心情煩躁的大小姐洗漱上榻。 直到闔上房門,才伸了個懶腰,撥出一口氣。 “小姐也真是,三殿下逾時未到,差個暗衛過去燼王府問問不就知道了。反正他們幾個整天守在外面,閒著也是閒著!” 樹上閉目養神的凜羽,“……” 這丫頭總愛不知不覺把內心腹誹說出來的毛病,是不是要挨一頓揍才能治好? 如果是,他很樂意效勞。 一頓治不好,兩頓也行。 入夜的慕青苑外寂靜無人。 春風吹拂,月影下芭蕉葉沙沙作響,偶爾還有陣陣蟲鳴。 祁燼一襲白袍落在綠意盎然之中,高貴的俊顏猶如月下謫仙。 他望著一片漆黑的屋子,俊眸裡的光黯了黯,有些遺憾地抬頭看向天空中皎潔的圓月。 終究是來晚了。 不知道她有沒有生氣,又或許,她根本就不記得了? 他靜靜凝望著熄了燈的視窗,忽然,身後草地中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讓他眸色一銳,赫然轉過身來—— 那張被他篆刻在心間的俏顏,栩栩如生立在眼前。 “都這個時辰了,燼王殿下還來做什麼?” 左傾顏負手朝她走來,神色倨傲,微亂的髮鬢還夾著幾個乾草,似是半夜從某個洞裡偷偷鑽出來玩的千金大小姐。 見他不語,她眉間多了一抹猶疑和關切,“怎麼?又受傷了?” 她知道祁燼此人從來都是一言九鼎,今日沒守時,她心裡才會一直惶惶不安,難以入睡。 他唇角不知不覺揚了起來。 待她在跟前站定,突然伸手一拽,狠狠將人按進懷裡! 這樣的女子,叫他怎能放得開手! 左傾顏突然被擁入滿是酒味的懷抱,小臉頓時就黑了。 “你居然是去喝酒了!” 祁燼腦子裡嗡了一聲,竟忘了這茬!早知道該沐浴洗漱一番再出門才是。 “你心虛了,對吧?”那一閃而逝的懊悔被她抓了個正著。 她一把推開眼前滿身酒臭的人,“虧我還擔心……” “擔心誰?”他抓到了一點話柄,忍不住勾唇,“擔心我嗎?” “少自作多情,誰要擔心一個醉鬼!” 枉她還在為他的傷勢擔憂,可這人竟是喝醉了才磨蹭到現在,所以,他根本就沒把她放在眼裡! “抱歉,是我錯了。”他立刻捉住她的手道歉。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