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毋虛低聲道:“聽尚書府的人說,今天早上部堂大人就將自己關在書房裡,一直不曾開門。中午的時候,有人送飯過去,敲門無人應,家人覺得事情古怪,撞開了門,就看到……!”搖了搖頭,嘆道:“就看到部堂大人服毒自盡!”
楚歡實在想不到,胡不凡那邊的反應竟然是這樣的快。
他平日裡瞧胡不凡也不是一個視死如歸的人,想不到真的出了事兒,卻是這般慷慨赴死,由此可見紅銀冊確實是漢王黨在戶部的大大軟肋。
見郎毋虛眼眸子中有掩飾不住的驚恐,楚歡知道這傢伙現在心裡一定是緊張到極點,接下來的一場風暴在所難免,啟動這場風暴的,正是自己和郎毋虛。
他不知道胡不凡臨死的時候,是否知道是郎毋虛出賣了他,或許胡不凡至死都不清楚是自己身邊這個最親密的人將他送入了黃泉之路。
雖說安國公才是紅銀冊背後的最大操控者,但是安國公老奸巨猾,依靠紅銀冊,根本不會對安國公本身起到任何的打擊作用。
明面上,紅銀冊的主謀是胡不凡,但是主謀胡不凡卻在第一時間自殺,如此一來,事後調查紅銀冊將會困難不少。
楚歡此時是心如電轉,他現在還不清楚,胡不凡是主動赴死,還是另有隱情,但是胡不凡一死,就有棄車保帥的效果。
安國公是透過胡不凡來操控戶部,如果胡不凡不死,太子黨或許可以利用胡不凡咬上安國公幾口,但是如今胡不凡即死,那麼安國公便處於相對安全的處境。
郎毋虛似乎滿腹心事,拉著楚歡的手臂,徑自穿過院子,到了自己的院子裡,令人守好院門,進了屋內,關上門,二話不說,轉身就是跪倒在地,楚歡忙道:“侍郎大人,你這是做什麼?”
郎毋虛道:“楚大人,你現在也看到了,我是真心投靠齊王殿下,絕沒有任何虛假。”
楚歡扶起郎毋虛,道:“郎大人以此已經表明了心跡,不瞞你說,今日我進宮見了殿下,殿下對你是讚不絕口,已經說過,你郎大人乃是忠臣,殿下一定不會虧待你。”頓了頓,壓低聲音問道:“大人是否是說戶部尚書……!”
郎毋虛忙道:“楚大人,你莫誤會。其實我今天想了老半天,覺著這事兒還是有待商量!”
“大人的意思是?”楚歡不解問道。
郎毋虛道:“胡不凡即死,如果是我登上戶部尚書之位,安國公他們必然會懷疑我。我已經穩住了安國公,絕不能露出破綻。”頓了頓,低聲道:“我的意思是,這戶部尚書的位置,我可以不坐,漢王黨此番就算遭受重創,但也不會真正的消亡,定然還會儲存實力,我想忍辱負重,明面上繼續跟著漢王黨,但是暗地裡卻幫著齊王殿下。”他一副慨然之色,輕聲道:“古有關雲長心在曹營身在漢,郎某欲想仿效先賢,身在漢王黨,卻心在齊王!”
楚歡握著郎毋虛手臂,驚道:“郎大人,這……這怎麼能成?不瞞你說,齊王已經允諾,找到機會,便要向聖上舉薦你為戶部尚書,你……!”
郎毋虛又何嘗不想登上尚書寶座。
他暗中靠向瀛仁,說到底,是因為此人還真是有幾分眼力,從目前的朝堂形勢看出皇帝陛下很有可能對漢王黨已經不滿。
他是漢王黨中的重要人員,漢王黨一倒,他必定是跑不了。
有了齊王打底子,日後真的汗王要倒了,自己還有齊王這座靠山,自能保得安全。
尚書之位,自然誘人,可是郎毋虛也細細想過,安國公差點對自己動了疑心,如果自己這個時候被齊王舉薦成為戶部尚書,那麼紅銀冊的秘密洩露,漢王黨必然會懷疑到自己身上,所以這尚書之位絕不能由齊王那邊舉薦。
他自以為騙過了安國公,殊不知安國公那邊早已經看出了破綻。
他口頭上說是身在曹營心在漢,但是心中自然不可能真的這般想,洩露紅銀冊的秘密,是給自己在齊王那邊留一條退路,如今漢王黨勢力依然很盛,他自然還是願意留在漢王這邊,雖說漢王有倒臺的可能,但是政治風雲難以預料,說不準他朝漢王能夠逢凶化吉,依然可以得登大位,那時候他依然是漢王黨的人,自然前途無量。
雖說洩露了紅銀冊的機密,但是郎毋虛卻並沒有留下其他把柄給楚歡,他心中也盤算過,便算楚歡和齊王洩露自己所為,揭發紅銀冊失竊與自己有關,他也不會承認,來個死不認賬。
他為自己前途考慮,左右搖擺,想的是左右逢源,但是一個弄不好,這左右逢源可就變成左右為難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