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設計忌離?」
「我也不敢確定,只是身為土地廟裡和他最親近的人,離確實是有點不大對勁。不只離,最近大寺的動向也有點怪怪的。」
尚融壓低嗓音說,顒衍一怔:「怪怪的?」
「嗯,老實說我做了一點調查,西海水族現任的海主,也就是向敖,確實罹患了重病,現在西海的政務幾乎全由臣下代理。對幾乎都是人類修成的神格者組成的大寺而言,獸族和水族這類強大又不大聽話的妖獸大族,一向是他們最頭痛的物件。」
尚融從鼻子裡噴出一道黑色的霧氣。
「妖神的壽命很長,王者一任通常也能持續很久。我家那個老頭就做了兩千多年的獸族頭子,向敖上任以來也有八百多年了。水族和大寺關係一向是最差的,又因為離的關係,這近百年來和大寺一直處於緊張狀態,一但向敖去世,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事情。」
尚融用後爪搔了搔耳後,像只真正的狗一樣端坐著,仰望著大雨不斷的天空。
「離是雲螭一族唯一的繼承人,資質又極高,讓他繼任海主的話,大寺等於是立於危地。要是離乖乖地當大寺的囚犯也就罷了,萬一真的讓水族劫囚成功,離回到西海煽動水族,後果不堪設想——我想大寺那些傢伙多半是這麼想的。」
「所以就製造機會,讓忌離失常……要是雲螭再傷害到普通人類,大寺就有藉口將妖神就地誅殺……是這樣嗎?」
顒衍想起秉燭剛才跟他說的,閻魔交待他的任務,不由得渾身一涼。
尚融低哼了一聲,說道:「大致是這樣,大寺裡沒一個是好東西,包括神農那傢伙也是半斤八兩。所以我才反對你接掌土地神的職務,小衍,可惜你總聽不進我說的話。」
尚融似乎嘆了口氣。顒衍開口想要辯解什麼,但尚融很快又介面。
「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辦到的。總之離最近會如此情緒失常,肯定和大寺那裡有關。而且多半是在神農藉故把你支開,我又不在廟裡的那段期間做的,只是神農那傢伙,口風比他的屁眼還緊,總是不肯透露一字半句。」
顒衍這才恍然,想起他在Lodus那些日子,不由得低頭思索起來。
「你……失蹤這些日子,該不會都是在調查這些事情?」顒衍忽然想到。
尚融笑了兩聲。「啊,是啊。我還做了一趟長途旅行,西海龍宮還真是挺遠的,沒有公車也沒有捷運,晚上還沒有路燈,網路也查不到地址,害我差點迷失在太平洋裡。」
他像想起什麼有趣的事情般,咯咯笑了起來。
「雲螭的族人還以為我是來找碴的,擺了好大陣仗要把我轟出去,我跟他們說我是來提親,他們還當我是在侮辱水族,結果害我多花了不少時間把那些小魚小蝦擺平。水族的人總是這樣,不先把他們打個半死的話,他們就不會好好聽你說話。」
顒衍聽尚融說的輕描淡寫,一方面為那些水族感到可憐,一方面心情也有些複雜。他在能思考之前便脫口而出。
「你真的……真的打算和忌離……我是說,你是認真要成為忌離的伴侶嗎,尚融?」
他話一問出口就後悔了,因為尚融望向他的表情忽然充滿調侃。
「如果我說是的話呢?不是的話呢?」他用充滿磁性的嗓音問。
顒衍不自在地別過頭。「……那都不關我的事。」
尚融緩緩踩動步伐,爪子在泥地裡留下深刻的爪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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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法拋下那傢伙不管。」
良久,黑狗的嗓音再度傳進顒衍的耳膜。「離和顒壽……雖然很多地方都完全不一樣,但只有一個地方,他們兩個很相似。那就是他們都不瞭解自己。」
顒衍沉默著沒有接話,尚融便逕自笑了笑。
「明明是堅強的人,卻把自己看得太軟弱。明明軟弱的地方,卻總以為自己撐得過。明明犯錯的不是自己,卻老急著向什麼人道歉,而真的該道歉的時候,卻又一個人窩起來生悶氣。」
尚融笑笑,「在遇到離之前,我以為顒壽是我見過最不瞭解自己的可憐蟲了,沒想到離還更勝一籌。每次看著他那個樣子,我就忍不住想多管管他的閒事。」
顒衍看著尚融難得笑得溫容的側臉,一句話也沒多吭聲,只是把視線轉向了空中依舊虎視耽耽的龍。
天空仍然降著大雨,一陣陣地淋在尚融的黑毛上,大狗緩緩地步至巨龍面前站定,顒衍和秉燭都屏息看著這一幕。渾身漆黑的巨獸,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