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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中充滿絕望。

不知怎麼我竟突然想到當時我對加拿大女孩Samantha說“我愛你”時的情景,感覺阿超有點矯枉過正了。“我愛你”三個字早就已經廉價了,何必這樣認真。

我看著痛苦的阿超,他眉頭緊鎖,不停的喝酒,竟然自私的感覺自己有點解脫了。這個曾經無情的批判和蔑視過我的朋友現在陷入了同樣的困境,甚至比我還無法自拔。萊辛說,最終極的快樂往往是來源於他人的痛苦,現在看來真是正確。他的苦惱甚至比我還要極端——至少我從不會因為對喜歡的女孩說“我愛你”而痛苦。

於是我暫時忘記了自己的處境,開始同情面前的阿超。我默默的坐在他身旁,陪他喝酒,聽著他對我抱怨他對一成不變的戀情的痛恨和對自己心態變化的恐懼。這是一個和我一樣優秀卻遠比我完美的男孩,家庭富裕,相貌英俊,對一切流行的和時尚的東西瞭如指掌,擁有讓所有女孩愛慕的氣度……但是這又有什麼用呢?他和我一樣在這個企圖同化一切的世界中逐漸失去本性,陷入沒有窮盡的矛盾和痛苦中。

但丁在他的《神曲》中把地獄分為九層,每一層都有一個固定的主題。如果阿超現在處於“欺詐”和“背叛”之間,而我則早已超越了“貪婪”,陷入“饕餮”的泥沼了。

那天晚上我沒有回我和瀟瀟的家,而是和阿超一道回我以前的宿舍,睡到我以前的床上。阿超過於鬱悶和酣醉,一頭扎到他的床上,倒頭便睡。蕭楊沒在,多半是和女朋友夜跑去了。只有楚雄光著兩條腿躺在上鋪看一本書。

我脫掉外衣,躺到我自己的床上,點了一根菸,開始抽。

楚雄皺著眉頭看了看我:“你丫怎麼不回你女人那裡去?”

“不想回去。”我說。

“為什麼不想回去?”他問。

“我也不知道。”我沒有意識的回答。

“你們丫的都有病。”楚雄不屑的搖了搖頭。

“也許吧。”

我閉上了眼睛,很快也睡著了。一個夢都沒有做,似乎把什麼都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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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理智與情感》19(1)

臨近期末,天氣越來越悶熱。人們無法透過混濁的空氣看到頭頂的太陽,卻無時無刻不能感覺到它的存在。晌午的時候,一點風都沒有,整個未名湖變成一灘真正的死水,似乎要將整個燕園的潮氣都蒸發掉。

身邊的人都開始為期末考試而複習了。每年只有到了這個時候,北大才能夠安靜一些。學生們不得不為了績點和成績的排名而忙碌一陣。說起來有些悲哀,因為這些東西實在不能說明什麼問題。但是這是這個時代和國家的遊戲規則,誰也不能免俗。當某些虛無飄渺的東西和一個人的前途發生了聯絡,什麼青春啊理想啊個性啊都成了狗屁,每個人都要像亡命之徒一樣,不顧一切的取悅著這個世界的規則,無一例外。

7月初的一天早上,我聽見瀟瀟在衛生間裡一聲尖叫,猛的從睡夢中驚醒。我的第一反應是她看見了老鼠,於是立刻從床上跳起來,三步並做兩步跑進衛生間。推開門,沒有看見什麼老鼠,只看見瀟瀟穿著睡裙,抱膝坐在馬桶蓋子上,長髮一直垂到雙腿上,一隻手裡拿著一根莫名其妙的棒狀物。她的臉上是混雜著驚恐和懷疑的表情,我從未見過。

“我懷孕了。”她對我說。聲音很低,不過我聽得清清楚楚。

說實話我並沒有很驚訝,因為同居之後我們做愛的頻率大大的提升了,而偷懶的時候也便多了起來。這個結果似乎是必然的,不過這個訊息仍然讓我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打擊。但我什麼都沒有說,因為實在不能說些什麼,只是走了進去,把她抱了起來,抱進了臥室。我看見她眼睛紅紅的,彷彿受到了極大的委屈,於是到了嘴邊的安慰的話又被我生生的吞了下去。她才十九歲,還是個孩子。

這是一則無須討論的事件。我二十歲,她十九歲,我們必須把這個孩子打掉,無論從哪個角度考慮。於是我很快聯絡了一家醫院,選了一個天氣晴朗的下午帶著瀟瀟過去。一路上瀟瀟都很沉默,一句話都沒說。進了醫院以後,外面竟突然打了個很響的雷,下起了瓢潑大雨。我看見瀟瀟被嚇得打了個寒戰,似乎都無法站穩。於是我立刻扶住她,她也緊緊的抓住我的手,瞪大了無神的眼睛看著我,眼神中突然充滿了恐懼。

我摟著她的肩膀,不停的安慰她,對她說這只是一個小手術,一切很快就會結束。不過她還是一直沉默著,一言不發。

她走進手術室的那一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