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看不見,是精神壓力方面的原因吧?”
為了確認,河瀨問道。
“之前你看不到的時候,醫生是怎麼對你說的?”
隔了一拍,河瀨進入了正題。
“我有認識的人是這方面的醫生,讓他給你看看怎麼樣?”
“麻煩……”
見他伸著懶腰,一副放棄的樣子,河瀨不悅了。
“看不見不是很不方便嗎?一個人就沒法到外面去,昨天還燙傷了……”
“看不見我也無所謂的。”
……河瀨說不出下句話了。有了“看不見也無所謂”這句話,不管說什麼他也不會聽了吧。一個前天還要去死,把一切都捨棄掉了的人,到現在一兩隻眼睛多半也不算什麼了。
“你是看不見也無所謂,我可希望你看見呢。所以去醫院吧。”
男人呵呵地笑了。
“你,你笑什麼?”
一邊微微地顫抖著肩膀笑著,男人一邊嘟囔了句“隨你喜歡好了。”
從最近的車站坐電車過去要十五分鐘,途中換了其他的線,坐了兩站地,下了電車。離開家門的時候天還算晴,很快就陰了下來,等出了車站的時候就快要下雨了。舅舅的診所離車站不到五十米,為了不淋雨,河瀨加快了腳步,男人的步調卻還是慢吞吞的,跟不上他。河瀨雖然明知道沒有辦法,但還是忍不住心裡起急。
診所在大樓的三層,開啟門走進去,等候室裡沒有一個人。畢竟現在已經是晚上七點,已經過了問診時間半個小時了。
“哎呀,河瀨。”
前臺的事務員齊藤那張繃得緊緊的臉笑了起來。這個診所開業當初,還是個叫藤岡的六十幾歲阿姨管理雜務,不過她在去年退休了。之後來的齊藤是三十幾歲。再加上四十幾的舅舅和五十幾的護士小林,就是這個診所的全員了。
“抱歉啊,我過了時間才來。”
河瀨道歉,齊藤微笑了起來。她是個笑起來就很可愛的人。
“沒關係的啦。我聽大夫說了,現在他正在看最後一個患者,請你再稍等一下。”
河瀨在前臺登記,男人在稍遠的地方坐了下來。男人穿著河瀨的襯衫和褲子,一身清爽。灰色的頭髮整理過了,也颳了鬍子。在來這裡之前,河瀨讓男人洗了澡。因為他右手上裹著繃帶不能沾水,就用塑膠袋把右手罩起來,河瀨幫他洗了頭髮。然後還把電動刮鬍刀借給了他,清理了下巴上的胡茬。雖然一個決定要自殺的人根本不可能想打扮,可是河瀨畢竟不想讓自己的前上司用那副悽慘的樣子和舅舅見面。
河瀨不知道舅舅和他會怎麼說話,他對男人會不會把自己的關係給說出來感到很不安。於是在來這裡之前,先跟他交代好了什麼可以說,什麼不能說。雖然男人說“我也根本沒有必要說吧”,可是河瀨就是踏實不下來……兩個人只在六年前睡過一次而已,說到底就是太過年輕氣盛的結果。這事情如果舅舅知道了,恐怕他也就只會覺得無奈吧。但舅舅畢竟是像父母一樣照顧過自己的人,河瀨實在想不好該不該讓他知道。
就在他悶悶地想這些的時候,似乎是最後一個患者的人從診察室裡出來了。那是個四十多歲,矮矮胖胖的女性。然後裡面叫了男人的名字。河瀨抓著男人的手臂,把他帶到了診察室裡。
診察室只有舅舅一個,護士小林並不在場。可能是問診時間過了,已經回家去了吧。河瀨讓男人坐到患者專用的椅子上,自己靠在了診察臺邊。
“初次見面。柴岡先生,我叫本橋。”
男人說著“您好”,很鄭重地低頭行禮。在來這裡之前,河瀨已經用電話跟舅舅形容過男人的情況了。
“我從史那裡聽說了。昨天你的眼睛忽然看不見了吧,眼科和腦外科檢查都沒有異常是嗎。”
“好像是這樣吧。”
男人的口氣就好像在說別人的事一樣。
“你很不安吧?”
舅舅安慰著男人,有加上了個“說起來呢”的短短前置。
“有的時候就是這樣,身體不舒服卻查不清楚原因。本人感覺很難受,可是檢查過卻沒有哪裡有問題。像這種情況,就有可能是精神狀態對身體產生了影響。”
男人似乎在認真地聽著舅舅的話。
“我想這大致可以想象為心在發出慘叫吧。可是心就算能發出聲音,也說不出‘很疼'來,所以就訴諸在身體上。我想和你多聊一聊,看看是不是你的心過於疲勞了。”
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