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遇到了冷氣流,恐懼不安的躁動指數在那眼神下,噌噌地降下來了。
太平靜了。在這驚恐不安的人群裡,耶斯羅·博琊平靜的臉像海嘯中心的真空島,任世界在面前崩塌,他自風和日麗。
我平靜下來,可是還是渾身發軟。“走……走……我不要看這些……”我喃喃著。耶斯羅·博琊體貼地半扶半抱著我,把我帶離人群。
我的驚叫讓所有人清醒了。他們忽然明白,剛才在他們面前發生的,不是祭祀表演,而是真實的活生生的一場血祭。人們立即驚懼地互相詢問著,走動著。有人大膽地上前檢視。接著就傳來變聲的大喊:“死了!所有人都死了!”
耶斯羅·博琊帶我回到大廳,扶著我坐下,又優雅地倒了一杯葡萄酒,風度翩翩地遞給我。我看了看他。他濃眉下棕色的眼睛鼓勵地微笑著。我來不及反應,就抓過杯子,猛灌進肚,手一伸把杯子送到耶斯羅先生面前,示意他在給我來一杯。他默默地倒了。在喝了三杯後,他看著我,微笑著,問:“感覺好點了嗎?”溫柔的語氣像在誘受驚的小孩。
我點點頭,接著又喃喃著:“這不正常。”正常人無法做到那種程度,那些人應該在最初的傷害時昏倒,根本不可能做到最後。“一定有什麼原因讓這些人傷害自己。我一定弄明白是怎麼回事。”
“有時候不明白反倒好一些。”耶斯羅·博琊溫和地看著我,臉上的神情看起來像憐憫。“明白了,可能就沒有勇氣……”
“就算是那樣我也想弄清楚。我朋友在山莊失蹤了,可能今天發生的事有關。”我脫口而出,說完之後,才後知後覺地想到這個耶斯羅先生還是個陌生人,我沒有必要跟他說這些,但說了,我也並不後悔。彷彿我應該信任他似的,這可真是個奇怪的感覺。
我相信大多數人聽到這話會問一兩句,比如我朋友是誰,又怎麼失蹤了等,但耶斯羅·博琊並沒問,他沉默了片刻,忽然說:“是咒術。”
“咒術?”我重複著,愣愣地看著那張英俊的,辨別不出年齡的臉。“什麼……咒術?”
“唉。利用語言的力量下咒的法術。”耶斯羅·博琊的語氣好像所有人都適應知道似的。“他們被咒術控制了,不知道自己在傷害自己,直到死,他們也不知道。靈魂也不知道肉體是因何死亡的。”
我再次發愣。我聽說過咒術,但這個詞只存在小說和電影裡。讓我一個高舉科學唯物主義世界觀的數學碩士,後來又從事推理小說寫作的人相信現實中會有什麼咒術,還不如讓我承認自己是山頂洞人來得容易些。
“那些人身上的彩繪,就是咒符,當這些人自己念出那些咒符的時候,咒術就啟動了。女子唱出的歌就是念動咒符。”耶斯羅·博琊像在討論今天大白菜五毛錢一斤似的,淡淡地道。“活血寫出的咒符,活人主動的獻祭,這是一個降神祭祀的儀式。”
額的神啊!現在可是青天白日,現實中的東北某一森林裡的度假山莊,我又沒穿越到書裡去,卻有一個人,一個很好看的,很像傳奇故事裡男主的人,在跟我談論什麼咒術,降神和祭祀,這是神馬情況!難以接受啊,難以接受!可是想想剛剛那十二個男人怪異的死法,還真是超現實。我忽然有種怪異的感覺,那就是面前的這個優雅男大概不是地球人,或者姐姐我是火星上的,才會遇到這些怪異的事。“這些……您怎麼知道?”我盯著那張優雅乾淨的不像地球人的臉,想在上面尋些小騙子們該有的特徵,比如目光躲閃,做些無意識的小動作之類的。
可博琊先生坦蕩地看著我,溫和地說:“我學過異術。知道一些這種儀式。”
“儀式?”我一下子想起昨夜黑森林裡燃燒的油脂和擺成倒五芒星的陣圖,忙扶著桌子站起來,可雙腿還在發軟,覺得隨時都會倒下,只好向耶斯羅先生求助:“能請您帶我再去外面看看嗎?”
耶斯羅·博琊看著我,顯得很驚訝。“你在發抖。”
“發抖也好,什麼也好,我一定要看看。”我堅持說。
耶斯羅·博琊寬容地笑著,伸手扶著我,向餐廳外走,還沒走到酒樓門口,就聽喧譁聲和踢踢踏踏紛亂的腳步聲傳來。原來是那些剛才還留在原地圍觀的旅客散開了,沒有人回餐廳,一行行人衝向樓上的客房,還有人衝向別墅。進酒店的人邊走邊激動熱烈地議論著,聲音裡夾刻意壓抑的驚恐。“快離開這鬼地方。”我聽到他們說。“快走!走晚了沒準你就是下一個。”
唐濤和忠臣良將夾在人流裡,見我站在餐廳門口,就迎上來。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