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他們不僅四面被人民軍包圍,三面還有三條大河攔著,北面是新沂河、西面是大運河、南河是北六河,還有一面——東面也好不到哪去,不出二百里便是大海。
“想活命難矣!”陳玉成看著滿河漂流的屍體,痛苦地閉上雙眼。他知道,不久他的身體也將成為飄流屍體中的一具。
天京城,冷冷清清的天王府瀰漫著悲觀失望的陰霾,天王洪秀全焦慮憂愁更是無比憤怒地坐在大殿寶座上,他今年45歲,本應正值壯盛之年,身強力壯才對,可現在看起來卻像一個無神的糟老頭,頭已禿光,鬍鬚花白,目光晦滯,行動遲緩,全身是病痛,一天到晚萎靡不振,一副龍鍾老態相。
洪秀全與咸豐皇帝一樣沉迷女色,夜夜笙聲,早早被抽乾了身體,甚至於他比咸豐皇帝更過分。早年洪秀全有解救勞苦大眾,建立一個人人平等的大同世界的宏偉志向,但同時他也早就夢想過那種后妃成群的帝王宮廷生活。在金田起義之時,他便已選美納妃15人;一年後在廣西永安圍城中,洪秀全身邊已有三十六個女人了。進入天京小天堂後更是廣選美女,天王府中納有陪侍他的婦女總計多達2300多名。這些婦女分為多等:王后娘娘下轄愛娘、嬉娘、妙女、姣女等16個名位208人;24個王妃名下轄奼女、元女等7個名位共960人,兩類共計1168人屬妃嬪;另有服役的女官,以二品掌率60人各轄女司20人,合計為1200人。
有了這麼多的女人陪侍於他,洪秀全還不滿足,每當遠征部隊凱旋歸來,他還要從數以千計的女俘中,精心挑選美女,選入天王府中。
天京事件之後,他深居宮中,消沉喪志,脫離群眾、脫離實際,沉迷於嬌娘美女之中,生活更加頹廢,為東王與翼王所趁,遭兩人挾持,權力漸漸被削弱,但只要他還能繼續過他那驕奢淫逸的生活,他也任由東王與翼王去狗咬狗。但現在卻不同了,天京城危急,天朝有了傾覆之危險,他那淫奢的生活不能再續,他終於坐不住了。在下面早就對東王與翼王不滿的奸佞小人的挑唆下,他把這一切政治與軍事上失敗的責任統統推到東王與翼王身上,欲重奪回屬於自己的權力。
“陛下!事態嚴峻,如還不趕快採取斷然措施,恐天京城不保矣!”信王洪仁發痛哭泣諫,他是洪秀全的長兄,一直與翼王石達開有隙,不僅貪財好色,還喜招權納賄,到處搜刮錢財,肆行無忌,他視翼王為眼中釘,欲除之而後快。
“什麼斷然措施?請信王明說!”洪秀全睜開無神的雙眼。
“趁翼王尚未回到天京城,而東王之親信部眾大多在外作戰,削奪東王府與翼王府之兵權,由天王府重執朝政!”洪仁發眯眵的三角眼溜轉,暗向其弟洪仁達使一眼色。
勇王洪仁達會意點頭,邁開八字步站出:“陛下!信王所言有理,天朝乃我洪家之天下,外人怎會傾力護之?危難關頭,還得靠我們自己家!”他是洪秀全的次兄,與信王洪仁發乃一丘之貉,同樣的貪汙蠹法,暴虐恣橫。天京事變後,與其兄參與政事挾制石達開,令石達開無以施展。
“陛下!此議萬萬不可!”幹王洪仁軒急急站出,極力反對,只有他知道東王與翼王對天朝的重要性,雖然他對東王與翼王把持朝政,架空天王府亦頗多不滿。
“幹王!你還是不是洪家的人?怎麼胳膊還往外拐呢?”信王怒目以視,憤恨道。
洪仁軒不為所動,諷刺:“撤了東王與翼王,誰可理朝政?誰可帶兵抵抗人民軍?你們會理朝政,會帶兵打仗嗎?”
洪秀全蹙眉,雖洪仁軒所言屬實,但他聽起來卻特別刺耳,冷冷道:“幹王說的什麼話?天朝離開誰便玩不轉了嗎?天朝朝政,你不是管理的很不錯嗎?”
洪仁發與洪仁達躬身,獻媚地附和,洪仁軒苦勸:“陛下!萬萬不可魯莽行事,以至自毀長城,釀成大禍!”
洪秀全越聽越舒服,揮揮手道:“幹王可先行下去,朕自有主張!”
“陛下!削了東王與翼王兵權,外面正與人民軍血戰的將士們會怎麼想?請陛下三思,三思!”洪仁軒還在作最後努力。
“報!”一位侍衛跑進大殿,跪地道,“稟陛下!翼王已迴天京城!”
洪秀全暗歎:“一時猶豫,又沒機會了!”
洪仁發與洪仁達等眾洪家親信均露出沮喪神色,知又錯過了一次極佳奪回權力的機會。
這時,不待侍衛稟報,東王楊秀清帶著手槍與配刀大步跨進大殿,僅是微躬身,然後飛揚跋扈道:“天京危急,讓陛下受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