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答應下“隨時要求見他,他都不能拒絕”的條件,可實際上肖瑩從未使用過一次這樣的權力。後來的兩年中,林逸見過肖瑩兩次,都是以非常正規的方式求見的,而且都是因公而來,只是在最後離開時,才趁機偷偷吻一下林逸,但就是這樣,飛離而去的肖瑩也已是高興得像歡快的小鳥了。
夜已深,人已靜,怎麼既不見林逸回書房,也不見林逸回睡房呢?夏依濃穿著夾心小棉襖,外披一件大棉衣走出來問值班的警衛,聽說其它人已離開多時,而林逸還未出來,她急匆匆走到會客小房間,裡面沒有燈光,但中間一盆炭火在跳躍著火花。
夏依濃輕輕推門而入,只見林逸獨自一人坐在溫暖的火盆旁,潤紅的火光照在他蒼白的臉上,他的身體在瑟瑟發抖。
“林郎!你這是怎麼啦?”夏依濃大驚失色,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林逸如此異狀,哀叫一聲,撲了上去,緊緊抱住林逸的頭,貼在自己高聳的豐胸上。
“林郎!怎麼啦?怎麼啦?”林逸戰慄著身子,全身冰冷,夏依濃雙手抱著林逸的頭,在自己的胸前摩挲,竭盡全力想用自己的體溫溫暖林逸。
林逸這樣靜靜地靠著夏依濃良久,突抬起頭,悲傷地望著滿懷關心的夏依濃,咬一下唇,哀痛道:“夏綠走了!肖瑩走了!以後,你們還會有誰會離開呢?”
夏依濃冰雪聰明,頓時了悟:“肖瑩?那個美女記者嗎?”她曾聽馬紫芳說起過,當時,以她女人的敏感,便知那女記者對林逸非同一般。
林逸點點頭,站起來,走到窗邊,猛地推開窗戶,外面的雪大了,鵝毛般的大雪沉甸甸地落下。
“雪下有前有後,美麗的雪花在半空中已絢麗了它們美麗的一生;人去有早有晚,她們活著時已綻放了她們精彩的生命。”夏依濃走過去,望著空空的黑夜,喃喃,“我們不會離開你的!一生一世也不會離開你的!”
林逸側望在月光下美得如精靈般的夏依濃,沒想到她驟然間能說出這麼哲理的話來,他伸出手臂,夏依濃輕柔一笑,依進他寬大的懷裡。林逸的身子已不再發抖,但夏依濃還是把林逸抱得嚴緊嚴緊。
“肖瑩死於戰場!”林逸輕輕道。
夏依濃抬起螓首,露出欽佩的神態,關切問:“她的遺體收回來了嗎?”在這個時代,肖瑩無疑屬於婦女中的前衛女子,一個女中豪傑。
“收回來了!我明天想去看看她!”林逸低頭注視夏依濃烏黑亮麗的眼眸。
夏依濃善解人意,柔柔道:“應該的,讓馬紫芳小姐陪你去!”接著又道:“晚點時,我與夏紅再去!”
林逸那能不明白夏依濃的一番苦心?他抱歉一笑,沒有再說什麼。以前他曾反對夏依濃這樣總是躲在後面,但夏依濃堅持,他也毫無辦法。
安放肖瑩的靈堂當晚便搭建好了,地點設在《人民報》報社大院前廳裡,《人民報》是最早從南方遷到北方來的新聞單位之一,比政務院的搬遷還要早上兩個星期。
外面飄著雪花,地上一片雪白,在報社大院前口亂著一大堆的腳印,顯示前來悼念肖瑩的人有許多許多,但大多是新聞界的人士,及肖瑩生前的好友。
肖瑩是南方人,沒聽說有什麼親戚,父母雙亡,只有一個相依為命比她小十歲的妹妹,叫肖晶。肖晶今年才十五歲,她的讀書與生活全由肖瑩供著。
第二天上午十時三十分,人民黨常委、宣傳部部長潘文華在一個班的警衛護衛下,走進肅穆的靈堂,然後在堆滿花圈的棺木前深深地鞠了三個躬。家屬謝禮時,十五歲的肖晶強忍著眼淚,異常堅強地謝過潘文華的關懷。
潘文華是主管所有文化、新聞、教育、衛生、婦幼之類的長官,文化部與教育部等政務院單位都要受他的政策性指導。他的出現代表著人民黨對死難者的肯定與褒獎,也說明這位死難者身份崇高或貢獻巨大。上一次,潘文華出席的那個因公犧牲記者的追悼會,死難者是《人民軍報》的副社長,一位擁有藍本記者證的資深記者。
潘文華離開後,報社社長黃論(前文化部部長,因工作不力,被撤換了下來。)接待他到了貴賓室。
半個小時過去了,陸續又有一些人來悼念肖瑩。潘文華向黃論交待一些事情後,起身告辭,走到前廳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的眼前,“他怎麼來了?”潘文華驚呼,忙走上去前。陪同一旁的黃論不解有誰可令潘文華這樣的高官失態,他隨眼望去,接著同樣驚叫出聲:“我的老天哪!是他!”他也忙慌亂地迎上前去。
一身素裝的林逸與馬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