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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俠小說中的白衣劍客真的存在,衣袂飄飄,劍眉星目,溫文如玉,爾雅若蘭。

如此人物。

我父母都是大學生,他們時代的高階知識分子。父親是國營企業銷售部經理,母親是辦公室主任。小時候我喝的果汁飲料都是成卡車拉回家的,我喝的樂百氏酸奶空瓶子要一麻袋一麻袋來裝。小學一年級,我比規定入學年齡少一歲,母親拖了熟人,我才有機會參加入學考試。成功入學時,母親送我的禮物是精裝版的《安徒生童話》,沒有一個拼音標註。母親每個月工資100塊的時候,也要給我買200塊一套的套裝(注3)。我是像小王子一樣被撫養成人的,雖然表面並不驕傲,但是家庭的教育和薰陶讓我一直在心裡有一種優越感,第一次見面時對人的印象分大都很低,交往之後才會逐漸改善。就連遲成這樣條件的美人,我也是接觸一段時間才動心。

像蘇如春這樣第一次見面就讓在我這裡留下絕佳好印象的人,他是第一。

蘇如春很有禮貌和我們說抱歉,早晨有急診所以沒顧上我們,他的眼神很認真,語調中帶著明顯的歉意,反倒讓我覺得先前自己心裡的一點不耐抱怨是小男生的幼稚,不禁有幾分赧然。

他在前面領著我們到相熟的醫生那裡照看我們體檢,遲成貼著我的耳朵對我說:“怎麼樣?我表哥是不是一表人才?”

她的唇離我耳朵很近,熱氣撲在敏感的耳廓上,像一個輕柔的吻,我卻沒有心猿意馬,和她調情。

我已不能言語。

我和蘇如春一見如故,從此牽繫9年。

當時蘇如春已經參加工作,而我也配備了母親淘汰的手機。兩個人互留了手機號碼,說好保持聯絡。遲成曾經跟我說,蘇如春才華橫溢,佷得賞識,如今已經可以主刀,一個手術要站八九個小時。但是我有什麼問題請求他幫忙,或者是家人生病時向他諮詢意見,他必定會親自打電話過來。他有時候工作到很晚,我猜想大概是害怕打擾我休息,便會給我發簡訊過來。簡訊如人,語氣親切真誠,意見詳盡。當時網路並非十分穩定,我對他的性格也有所瞭解,做事對人細緻妥貼,善解人意。若是我沒有及時回覆,他隔半個小時左右就會重發一遍。有很多時候我的手機會一下子蹦出傳送時間間距半個小時的兩條簡訊。

二十四歲,碩士畢業。畢業聚餐,多喝了幾瓶酒,結果腹中劇痛。我迷迷糊糊分不出位置,送到醫院卻發現是急性闌尾炎。當時外公去世,家中亂成一團,遲成遠在美國參加為期3個月的入職培訓。麻藥效應過去,拿著溫毛巾給我擦身體抹冷汗的是蘇如春白皙的帶著淡淡消毒水氣息的手。

不管我的反對,他堅持提前修了年假,堂堂神經外科主刀醫師,竟然為我端屎端尿,很多次對著他寒星樣的漂亮眼睛,我都眼眶一熱。若是易地而處,我自問斷不會做到如此地步。

二十六歲,我和遲成在家鄉舉行婚禮,蘇如春特意請假來做我的伴郎,到最後為了給我擋酒,醉倒當場。

二十七歲,家逢鉅變。先是父親公司改革,失意離職。當慣了發號施令的領導,怎麼甘心再去做小職員。學人家下海做生意,不僅賠進積蓄,反倒欠下不小的一筆債務,家裡經常接到債權人的恐嚇電話。不久,父親開始夜不歸宿,婚外戀演的轟轟烈烈。母親傷心驚怒,卵巢囊腫無法依靠消炎吊針控制,只能進行手術。手術之前,甚至連良性惡性都無法判斷。再之後就是家庭破裂,父親不知所蹤,留給我們母子二人百萬債務,債主鬧上門,我沒有辦法,只能在欠條上打上自己的名字。我剛參加工作,買了房子,手中並無餘錢。我無意在蘇如春面前抱怨,然而不知道他何得知此事,那一日我下班回家,剛走到小區門口,就看見他的清雋頎長的背影。大概是來得急切,淡藍色的翻領polp衫幾處汗水打溼的痕跡,卡其色布褲子也沾上了幾個泥點,依舊是帶著淡淡消毒水氣味的一雙手,遞來的卻是濡溼了我的鉅額欠條。

三十歲,我開車接遲成下班,在北三環的一個十字路口和酒後駕駛的卡車相撞。當時遲成已經懷孕六個月,車禍造成的大出血沒有及時送醫,終於一屍兩命,母親心肌梗塞驟發而死。等我從昏迷中醒來,蘇如春寒星一樣的眸子裡全是沉重痛苦,迎面而來的就是我同時失去摯愛的慈母妻子孩子的噩耗。

生前無法磨合的婆媳二人,竟然攜手黃泉。

車禍之後,經過了一年的復健,雖然表面恢復如常,可是身體裡子卻與從前不同了。在辦公桌前做幾個小時就體力不支,盜汗,心悸如影隨形。脊椎爆發性的疼痛,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