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來,她麻木地邁動毫無知覺的雙腿,不捨卻又急切地想要離開。
“小七……”
突然響起的低沉呼喚,讓顧安年略顯急切的腳步一頓,即便不去看,她也能想到,那張形狀優美的唇瓣,是如何吐出這兩個字,呢喃般,讓人沉醉。
一直安靜垂在身側的手,突然伸了過來,骨節分明的五指,依舊如藝術品般優雅。
瞳孔微縮,顧安年下意識咬緊顫抖的雙唇,飛快地躲過那隻白皙修長的手,再也不敢遲疑半步,埋頭錯身越過眼前的人。
呼嘯的風雪中,唯有凌亂飛舞的衣角髮絲,在極短的時間裡纏繞糾葛,然後分開。
身後傳來馬嘶聲,而後是馬蹄聲與車輪聲,宋祁望著空蕩蕩,漸漸失去了溫度的手掌,緩緩閉上眼深吸了口氣,任由淚水滾落臉龐。
那俊雅挺拔的身影,在風中佇立良久。
顛簸的馬車裡氣氛十分沉悶,顧安年縮在角落裡,抱著膝蓋,雙目無神地靠坐在車壁上。沈千閉著眼似在養神,顧安錦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幾次想說話,卻都沒有開口。洛靖遠拉了拉她,對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開口。顧安錦只得嘆了一聲,安靜地倚在洛靖遠懷裡。
不知過了多久,沈千睜開眼,低低嘆息一聲,道:“念兒,爹爹不想逼你,若是你還想回來,待把顧三小姐與洛公子送到西北,你就……”
顧安年一直維持著一個姿勢,直到聽了沈千的話,才稍稍動了動。神色淡漠地搖頭道:“不用了,他在我心裡,只要知道這一點,就夠了。”
隨後,便又是沉默。
馬車行了整整一日,在天黑前,趕到了離京城不算遠的一座城鎮,四人下車尋了家客棧留宿,第二日一早,便又踏上了路途。
有沈千在。洛靖遠的傷在途中並無大礙。寧秋霜買通的殺手早就被十二收拾了,這一路上,除了看到過幾次宋璟與永濟侯府派出的追兵,一行人並未遇到任何麻煩,就是這幾次。都還只是擦肩而過。因著沈千高超的易容之術,一行人可說是大搖大擺地趕路。
這般行了三天。四人已經遠離了京城。再有一個白日,便能趕到西北地界,到了西北,要去重門關便簡單多了。
越是接近西北,路經的城鎮村莊便越是貧困,有時候甚至一天都碰不上可以下車休息的地方。一旦進入西北地界,往後再想在路上補充乾糧,便是一件難事了。
顧安錦不止一次感慨京城的繁華,以及一路上所見的荒涼與瘡痍。她是個好心人,在路上見到病弱的老人,或是可憐的乞者,都會忍不住伸出援手。對此,顧安年不置可否,他們帶了足夠多的銀兩,還不至於小氣到施捨幾個落難之人都不願意,然而,當顧安錦再一次救濟路上的乞丐時,顧安年終是忍不住開口了。
這一日,四人在午時前趕到了一個小鎮,決定在這裡用過午膳,稍作休息,補充乾糧後再繼續上路。
在下車之後,顧安錦便因為看到客棧前窩著的,一個蓬頭垢面的乞丐而移不動腳步,躊躇片刻後,她從懷裡摸出一錠銀子,走向那名乞者,顧安年皺了皺眉,攔住了她。
“念兒妹妹?”顧安錦不解地望向顧安年。
“顧三小姐,”顧安年冷冷喚了一聲,道:“我不反對你樂善好施,然,我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雖說到西北之後,你與洛公子有人可以依仗,但我以為你們應該不會願意事事求助於他人,特別是在錢財方面。”
話已經說的很明白,顧安錦臉上一窘,愧疚地垂下了頭。
顧安年頓了頓,又道:“即便是助人,也要幫真正需要幫助的人,那名乞者看上起年紀並不大,若是肯吃苦,要養活自己並不難。”
顧安錦更是羞愧難當,頷首道:“念兒妹妹說的極是。”洛靖遠上來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又對顧安年歉意一笑,顧安年抿了抿嘴角,轉身進了客棧。
三人先後進了客棧,沈千已經點好一桌酒菜,四菜一湯,兩葷三素,菜色很普通,然在這樣的邊遠小鎮,也算是不錯的吃食了。
四人並車伕一同用午膳,吃到一半,客棧門口進來兩個身材魁梧的壯漢,就在顧安年幾人的隔壁桌坐下,叫來小二點好菜後,那兩人便低聲說起話來。
“聽說逸親王病危,病情極為嚴重,就連西北剿匪之事,都交由兵部尚書周勝周大人全權負責了,看來朝廷又要變天了。”其中一名大漢喝了口酒,低聲道。
“我也聽聞了這事兒,如今京城都傳開了,不過我聽說啊,逸親王不是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