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這節骨眼上了,再有不滿或不服,她也顧不得。
就當是她吃一次癟,以後她絕不接近這樣的公子哥兒了。
只是……這一去,她還有什麼以後嗎?怕的是,從此得要倚門賣笑一輩子……想到她就覺得厭惡自棄,自悲自憐的情緒一股腦兒全湧出。
“衝著你這句不情願的道歉……你爹的賭債,我可以幫你還。”
邢靖宇鬆開她,雙手改以抱胸,似笑非笑的注視著她因為過於詫異而陡然瞪大的明亮雙眸。
“……非親非故,我不要你施捨。”這傢伙的腦袋是啥做的呀?居然願意出手幫她?有沒有搞錯,她可是想要騙他銀兩的女人呀!
選擇拒絕,不是她過於驕傲,卻是自慚難堪。
“姑娘倒挺硬性的。既然敢出門做詐欺的生意,一樣是出賣自尊,和當街賣笑又有何不同?”
“我……就算我接客賣笑,你也管不著!”
他的譏諷,教她不免惱羞成怒。他到底是想幫她,還是想乘機打擊她?
“我騙人,可我都是明明白白做生意,騙的還不都是那些只會欺壓良善還嫌錢多的富家公子,那些錢,也說不準他們是怎麼騙來的,教他們吃次虧,上次當也不為過。何況,他們若不貪,不想投機取巧,我會騙得著他們嗎?”
言麗生看他專注望著她,他那雙彷彿代表公理正義的眼睛,像是完全能洞悉她內心深處潛藏著的罪惡感,教她幾乎就要在他面前抬不起頭。
可是,不知為何,就只有他,她不願讓他瞧不起!
最後,她輕輕揚首,深吸氣,小心的將隱隱發顫的雙手收到身後,藏起自己無法剋制的脆弱一面。
“請你記住,欺騙的人是我,就算要賣笑也是賣我一個人,我妹妹——至少只有她,我不會讓她沾一點罪過。你,要罵要怎樣隨你,別汙辱我妹妹。”
只有偽裝自己,她才能撐下去,否則,自己深信的堅強一崩毀,別說保護不了妹妹,也許連逞強的力氣都沒了。
“晏兒,我們走。”
“慢著!可你這骨氣能挺多久,拿不出錢,你憑什麼保護你爹和她?”
邢靖宇對這女子稍嫌急躁的性子,老不肯安靜聽他把話說完,感到幾分無奈。是他先前太過於粗暴,才讓她如此防他防得緊嗎?
他總算弄明白,就算是這樣一個狡猾女騙子,也有她想要保護的親人。而再怎麼不成才的賭鬼,仍是她爹,她為了那樣的爹爹拼著命……
他突然想起他爹……十多年前,當時年幼的他,想救爹爹卻無能為力。
如今,眼前這少女,承受了他當年同樣的無力感。
他想幫她,也許是因為將心比心,不想再看到同樣的遺憾發生在眼前吧?
他不是什麼大善人,就算這只是一時興起,他心頭那異樣的憐惜,確確實實是因她而生。
“只懂無謂的逞強,成不了大事。當你一個人什麼也辦不到的時候,拒絕別人的好意,不是清高,而是愚蠢。不為你自己想,可你連其它人的死活都不管?”
看著一抹釋然的笑意自他頰邊緩緩浮升,言麗生原還想要反駁他什麼,讓他這樣不帶半分敵意一望,她忽然覺得好象是自己過於小心眼了。
他不是勸誘,只是心平氣和跟她論個“理”字;反而讓她更看清他坦蕩無冀。
“別說得好象你當真要幫我。別說咱們素昧平生,你沒有理由幫我;就算你願意幫忙,你也應該看得很明白,我沒有東西可以回報你呀?”
可她就是不明白,他為何要幫她?她從小就在外頭遊蕩,篤信“別人對你好,也要當成黃鼠狼”,所以,她怎麼能平白相信他別無所圖?
“我才不信,這天下有人甘願當冤大頭——”
“你錯得太離譜。”他搖頭輕笑。說她狡詐嗎?可除去做生意的手段,她倒是直來直往的讓人不免莞爾。
“其實,我也有所圖,圖你的東西。我想和你談個買賣。”
“欸?”她都讓他弄糊塗了。沉吟著,拾起頭又低下頭,上上下下的仔細想了想,還是猜不出來。
“除了那些應考的舞弊道具,我可沒有別的東西好給——啊!”
她突然拍掌大叫,總算讓她找到了他先動怒,後又施恩示好的理由了。
“如果你想要買那些,一開始就說清楚,我會給你折扣,不會讓你吃虧的,何必繞著圈子殺價——唉呀呀!痛痛痛!”
“誰在跟你殺價了!還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