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劉協知道世家會這麼做,也沒太好的辦法來應對,只得看向賈詡。
賈詡苦笑,他就算謀算再深,也不是神仙,沒辦法憑空變出糧草來:“必要時,恐怕陛下要做出一些妥協。”
妥協嗎?
劉協搖了搖頭,這個時候妥協,以後再想興工,便是痴心妄想了,到時候,這滿朝公卿,有足夠的理由來反駁劉協,有時候,退一步,就意味著要退兩步,退三步,直到退無可退。
“勞煩先生費心了。”劉協也並未對賈詡失望,畢竟是人總有擅長和不擅長的東西:“那蘇家可曾聯絡過?”
“已經在聯絡,算算時間,也該來長安了。”賈詡微笑著點頭道,眼中神光一閃,卻是猜到劉協準備怎樣做了,猶豫道:“只是陛下若是真的過於倚重這些豪商,其危害,或許不比世家大。”
“路是走出來的,而非想出來的。”劉協搖了搖頭:“總該試試才行。”
事實上,若論商業手段的話,劉協自問當世豪商,他絕對能夠耍著玩兒,要控制不難,就像世家一樣,商人要興,但同樣要壓,不過就算興商,作為新興勢力,要掌控顯然要比世家容易許多
賈詡雖然有不同意見,但見劉協似乎已經定了主意,也便沒有再說,作為臣子,該說的已經說了,至於劉協是否採納,賈詡不會學那些諫臣一般去死諫,在他看來,那是一種作死而且毫無意義的做法。
先不說會不會成功,動不動就來彰顯一下自己身為臣子的氣節,你都未必一定對呢,安知君主會不會有其他謀劃在裡面,你這麼以死相逼,或許可以留個名聲,但置君王於何處?就算最終成功了,君威何在?
最後事情結束了,不管成功與否,皇帝那裡,肯定沒什麼好印象,也會因此而牽連到家族,兩邊不討好,而且未必你就一定是對的,這種事情,跟鄉下撒潑的婦人有何區別?
“其實陛下如今做的已經很好了,漢室元氣經此一事,已經得以保全,陛下明君之名也會得以流傳出去,最重要的是,關中民心、軍心歸附,不論結果如何,陛下已經先一步立於不敗之地。”賈詡微笑道。
意思嗎,適當的妥協一下,再這個時候真的無傷大雅,反正軍心、民心此事之後,已經收攏起來,就算向世家稍微妥協一番,讓世家出錢糧,百姓也只會記住劉協的好處,而不會將這份感激轉嫁到世家身上,到最後,劉協依舊是贏家。
“可朕想要通吃啊!”劉協閉上眼睛,搖頭道。
“?”賈詡疑惑的看向劉協,不解其意。
“沒什麼。”劉協搖了搖頭,笑道:“蘇家之事,還要文和儘快讓他們過來一趟,只要能幫朕渡過此番難關,朕自然不會少了他們的好處。”
“陛下放心,臣會的。”賈詡躬身道。
“陛下,您讓匠人做的東西已經做好了。”衛忠此時進來,來到賈詡身側,向著劉協躬身道。
“好,文和,可願隨朕一觀?”劉協聞言,站起身來,看向賈詡笑道。
“臣便不去了。”賈詡搖了搖頭,他作為尚書令,這段時間,要處理的事情也不少。
……
日頭已經偏西,長安城的城門已經準備關閉,便在此時,遠處一輛車架正緩緩行來。
“若要進城的話,就快些,不過最近城中,可沒有太多酒樓,投宿的話,最好去官府申請,府衙之中,有專門為外鄉人留下的地方。”一名隊率看著車架進城,提醒了一聲。
“有勞了。”駕車的車伕看起來頗有幾分文氣,想來是哪戶大家豪族的車伕,否則也不可能表現出這種氣質,聞言禮貌的謝了一聲。
“那將士。”就在車架要進入城門的時候,車架的車簾突然開啟,露出一名年輕卻略顯蒼白的病態臉頰,叫住了那名隊率,微醺的眼中,透著幾分清亮。
“見過這位公子。”隊率插手行了一個軍禮,心中卻是有些不屑,若非看他有些氣質,這等醉鬼真不想搭理。
“那個……這長安城裡,最好的酒在哪裡能夠喝到?”青年嘿然笑道。
隊率聞言面色不禁反黑,黑著臉道:“如今關中之地遭劫,正是缺糧的時候,誰家還有酒來給你喝?”
“那算了,嘿嘿,可惜了,不知道皇宮中的御酒能不能喝到。”年輕公子嘟嘟囔囔的坐回了車內,車架再次開動。
“頭兒,幹嘛跟他那般客氣?”看著車架走遠,一名士兵才皺眉問道。
“看仔細了,那是潁川荀家的招牌。”隊率指了指那車架之後掛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