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這天災,待捱到收成的時候,也就不用再餓肚子了。”
“怕是挨不到那會兒,人就都餓死了。”幾個民夫怏怏的跟著工頭開始幹活,只是明顯比之前幾日少了幾分幹勁。
整個長安,隨著這張榜文一出,就算坐在皇宮裡,劉協都能感受到一股濃濃的頹廢之氣,氣運真龍,也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沒了前幾日的精神。
“陛下,剛剛收來的訊息,陛下榜文一出,城中的各處糧價又提升了一成,如今城中糧價已經漲到二百二十錢一石。”衛忠走過來,將一疊奏章放在劉協身前,躬身道。
“知道了,派人盯緊了,一有變動立刻來報。”劉協鋪開一張奏摺,卻無心去看。
從去年開始以工代賑,百姓家中,多多少少都有些餘糧,應該可以撐上一段時日,不過時日一久,此事不能得到解決,民心必亂,若不是當初劉協將荊州送來的糧草壓下,屯在上雒,此時,他還真沒有一點辦法。
“喏!”衛忠恭敬地點點頭,躬身告退。
劉協索性將手中的筆扔在了桌案之上,怔怔的看著眼前的桌案發呆,這幫世家,是在逼朕表態嗎?只是這般做法,也太過明顯了一些,是篤定朕到最後,不得不向他們低頭嗎?
劉協閉著眼睛,思索著眼下的局勢,糧只是一方面,根據最近虎賁衛傳回來的訊息,地方官員開始懈怠起來,貪汙受賄倒不至於,但卻擺明了出工不出力,而且並非個別,而是普遍,彷彿過了個年,將這些人骨子裡的惰性都過出來一樣。
罷工倒不至於,但地方官員這樣不作為的態度,加上如今關中的局勢,時間一久,必然出現混亂,劉協甚至試著罷掉幾名鬧騰的最厲害的官員,但緊跟著,卻是有近三十名地方官員集體請辭,這讓劉協相當惱怒,他們,這是在篤定自己現在沒他們不行嗎?
“陛下,侍中張奉求見。”不一會兒,剛剛離開的衛忠又匆匆回來,來到劉協身前,躬身道。
“張奉?”劉協皺了皺眉,點頭道:“讓他進來吧。”
“喏!”
很快,一名年約四十,一身官服的官員在衛忠的帶領下進了承明殿。
“臣,張奉參見陛下。”張奉恭恭敬敬的向劉協行了一禮。
“愛卿免禮。”劉協伸手虛扶,微笑道:“卻不知張卿這般早來找朕,是為何事?”
“回陛下。”張奉一本正經的向劉協道:“臣此番來見陛下,卻是為了向陛下請辭而來。”
“請辭?”劉協眉頭跳了跳,強壓著胸中一下子竄上來的怒氣,和顏道:“張卿還未到致仕之年,何以有這般念頭?可是家中有何事?不妨與朕說說,或許朕可以幫忙。”
“謝陛下厚愛。”張奉連忙拱手道:“只是微臣近日來總覺有力不從心之感,長此以往,恐耽誤了政事,是以向陛下請辭,望陛下恩准。”
咔~
一聲輕微的細響,卻是劉協手中的筆桿被有些失控的力道捏碎了一截,劉協抬頭,滿是笑容的目光裡,卻帶著一抹令人心底發寒的冷意。
“既然如此,那朕也不好強人所難,此事,便準了張卿,好好休養,日後若得康復,還要儘快回朝,卿乃棟樑之臣,如今張卿致仕,實乃國之損失。”劉協輕輕的將斷掉的筆桿放在桌案之上,聲音依舊和煦,卻讓張奉有種不寒而慄之感。
“謝陛下體諒,臣銘感五內,望陛下珍重,臣告辭。”張奉跪伏在地,向著劉協拜了三拜之後,起身躬身告退。
“呵~”看著張奉離開的身影,劉協只覺胸中一口臆氣不散,深吸了兩口氣,才止住那股殺人的衝動,重新挑了一根筆,鋪開一張絹布,想了想,開始落筆。
昔伊摯、傅說出於賤人,管仲、桓公賊也,皆用之以興邦,蕭何、曹參,縣吏也,韓信、陳平負侮辱之名,有見笑之恥,卒能成就王業,聲著千載,吳起貪將,殺妻自信,散金求官,母死不歸,然在魏,秦人不敢東向,在楚則三晉不敢南謀。
朕常思之,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小節有虧者,用之卻能福澤萬民,何以棄之而不用?今天下得無有至德之人放在民間,及國用不顧,臨敵力戰;若文俗之吏,高才異質,或堪為將守;負侮辱之名,見笑之行,或不仁不孝而有治國用兵之術:其各舉所知,勿有所遺。
一口氣將一篇文章寫下來,看著眼前這張榜文,劉協胸中那口臆氣才微微緩和了一些。
“衛忠!”
“陛下。”衛忠連忙上前,躬身道。
“儘快,將此榜文翻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