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叔品一口茶,咂砸嘴上餘香,又說道:“省裡要收緊政策了,省能源總公司年後就重組,這是要走整合資源統一管理的路子。一整合下來不知牽動多少人的神經和錢袋子,頂難而上,新書記有魄力啊!臭小子!也不知怎麼琢磨的,想法倒是和上頭的策略不謀而合,只不過一個為私一個為公而已。”
談到正事,光耀肅然,認真思索了片刻,說:“德叔,這事其實有的做。於胖子這一進去,我們之前布的局也就散了。聶二這次得了手,轉頭目標就是我們。我看,今年生意不太好做。鐵路上還能抓穩,公路上難說。”
“我也是這想法,他既然要正面打過來,那我們抄他後路去。等石頭他們去搗鼓煤生意,做大了直接吞了他。”德叔眼裡掠過一抹厲色。
“德叔,那……於胖子那邊,他以前那幾起搶劫案子,要不要把底抄出來?幹活的幾個還在裡頭蹲著,隨時能反底。”
“喪狗有沒訊息?
“沒有。石沉大海一樣,這幾年沒半點音訊。”
“窮家富路,他走時帶的那筆款子用了這些年下來,也剩不了多少了。多留意著他老家那邊的動向,這個禍害不能留。”
德叔說完仰靠向沙發背,閉目沉思。燈光昏黃,光耀這一端詳,才發現德叔竟然老了很多,眉間滿是疲憊與厭倦。
良久,德叔長長吁出一口氣,說道:“老於這回想必是要扒幾層皮下來,等出來了也不成人樣了。我們這一撥,聶大最狠,聶二最毒,老於最奸滑(我最實誠)。最先賺到錢發了財的也是老於,想不到臨老,反而是他先倒黴。……算了,我也老了,不想手上沾太多葷。”
“是。”光耀答了句,心想古話確實沒錯,人一老心就軟了。
年初八,姜尚堯打電話問慶娣要不要一起回冶南。慶娣早在家住夠了,不顧妹妹哀怨的眼神,收拾好東西說走就要走。
愛娣捧著一包媽媽準備的吃食,磨磨唧唧地跟下樓,“我才跟向蕾蕾吵架,你又要走,這年過得真不痛快。”
“你少問人今天買這明天買那,保準不吵架。愛娣,你也學著心疼人吧,向雷攢錢也是為了你。”
下了樓來,黑子和姜尚堯早已等著。看見慶娣手上的花盆,姜尚堯微愕。想起這盆杜鵑的來歷,慶娣自己先紅了臉,裝作不在意地說:“我妹把這花養得快死了,黑子哥能送我們回冶南就太好了,我還正愁這麼多東西不好帶。”
姥姥的那盆五寶珠!姜尚堯恍悟,隨即杜鵑的花語一下子闖進腦海。剋制。他莊重地點點頭,接過花往警車後廂放。
那邊愛娣不滿地叫起來,“什麼我把花養得快死了?明明好好的,是你一回來一天恨不能澆十遍水,睜開眼就要看你的寶貝。”
慶娣大窘,拿眼瞪一下妹妹,接著去看姜尚堯。那人被後廂門遮住半個身子,也不知聽見沒有。
正想著要不要把妹妹轟回去,就聽見黑子湊過來問:“你妹妹?叫啥名?”
“黑柱子,要問名字直接問我好了。想泡姐姐是不是?”把東西放到後座的愛娣明顯聽見黑子的問話,手一拍胸一挺,一副來啊來啊的架勢。
黑子一愕,往後閃了下,正好看見姜尚堯扶著車屁股一臉忍笑,老臉立即熱起來。
哪知道愛娣說完那句,直接黑了面孔,“姐姐心情不好,想泡你也沒招。”
黑子呼吸一滯,半晌憋出一句:“小丫頭片子。”
慶娣既感好笑又深覺抱歉,訥訥對黑子解釋說:“我妹、我妹剛和她男朋友吵完架,她平常不這樣。”說著對愛娣拼命使眼色。
愛娣也不管那麼多,垂頭喪氣的,“又我一人了。媽X,最好那老賤人天天去打麻將。”
慶娣不用四顧也知道其他兩人此時是什麼表情,喝了聲“愛娣!”
愛娣吐口怨氣,“知道了,不說了。你再不早點回來我就直接嫁出去了。還有,”她衝姜尚堯的方向舞舞拳頭,“不許欺負人。”
慶娣自覺臉上燙得能點燃火,等愛娣上了樓她又重複一遍:“我妹她平常不這樣。”
愛娣一走,黑子立刻輕鬆起來,問說:“那我今天算運氣好還是不好?”
這話問得慶娣左右為難,幸得姜尚堯解圍,“黑柱子,還不上車,你中午不用趕回來上班了?”
車往冶南而去。今天萬分尷尬的慶娣話更少了些,一路看著風景,一路想著心事。既掛念妹妹在家一個人面對父親,為此自責不已;又擔心姜尚堯聽見那些怨毒的話語,從而對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