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2章　陰魂不散

這種事兒只要有一個動的，後面就會跟著一堆。但問題又來了，並不是每家每戶人都有足夠多的存款，即便拋售了股票依舊湊不夠首付款怎麼辦呢？

要不說勞動人民的智慧是無限的呢，很快歐陽凡凡就把答案告訴了洪濤，打會！

打會，這個詞是一箇中國本土誕生的金融術語。它是從什麼時候、什麼地區起源的洪濤也不清楚，好像也沒什麼特別具體的文字記載。但它大行其道的年代是公認的，上世紀的六七十年代。

當時城裡人的工資普遍很低，想置辦點大件的生活用品或者應付花錢比較多的事情，單靠一個家庭是無能為力的。這時人們就想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它就叫打會，有些地方也叫請會。

這個會怎麼打呢，很容易，大家都發工資的時候就會有人發起打會活動，他就叫會頭。

想參加打會的人就要從工資中拿出幾塊錢不等交給會頭，湊夠一筆錢之後大家抽籤決定這筆錢先由誰先使用，其他人就按照抽籤的順序等待下一次、下下次打會籌集來的資金。

各地打會的規則會不盡相同，有些已經進化完善成了很複雜的規則，而且也不僅限於購買生活物品、結婚之類的事情。

比如說江浙某些地區的人就有靠打會籌集資金出去做買賣的傳統，這樣可以快速集聚啟動資金，總比單靠個人積攢容易的多，相對而言也公平的多。這也是為什麼改革開放之後，這些地區的商人能迅速崛起的原因之一。

螳螂蝦公司裡有來自全國各地的技術和管理人員，在遇到資金短缺的問題時，自然就有人想出了這種辦法。

已經獲得居住權的員工召集幾個很快就要獲得宿舍院落居住權的同事，弄個打會，利用同事籌集來的資金先把自己的院子買下來，以後打會里的同事誰獲得了居住權，誰就可以拿著打會的錢去購買院子的產權。說白了吧，這就是一種民間的自發集資活動。

“得，兒子，咱倆想當一次大善人的機會被他們給攪合黃了。成吧，善人也不能亂當，能讓他們自己解決麻煩就別老想一手包辦，這樣會被慣壞的。”

本來洪濤已經替他們想好了辦法，就是由自己發放無息貸款，然後每個月從他們的工資裡分期扣除。沒想到當債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看來黃世仁真不是誰想當就能當的。

“大善人……借錢……”要說除了洪濤之外還有誰比較瞭解理想社群計劃，只有兩位，一男一女，洪常青和洪安娜。

平時洪濤要把相關的事情都悶在心裡，不管碰上啥問題都得藏著掖著。可是回家之後也有忍不住想和人唸叨唸叨的時候，這一兒一女就成了他的聽眾。

洪安娜還倒比較省心，她不管聽了什麼都不會有表示，估計也聽不懂。但洪常青就不太安份了，自打能說話那天起，沒事總愛發表一下他自己的見解，試圖干涉父親的決定。

“兒子啊，想當善人沒錯，但急著當善人就不好了。說實話吧，你爹我根本不想借他們錢，不是我摳門，而是這個口子一開，咱爺倆最終很可能當不了善人，還得捱罵。”

自己兒子有一顆善良的心，洪濤不反對，可是善良比惡毒還需要智慧。不管洪常青能不能理解，都要給他講一講這裡面的彎彎繞。

“……”洪常青聽了洪濤的話，伸出手指頭把眼角往下一拉。這是他和洪濤之間交流的手語，代表為什麼的意思，因為這個詞他還說不出來。

“你看啊，如果我要是和他們說可以來借錢買房，剛開始肯定是讚美聲一片。但你想過沒有，萬一股市真的跌了，那些沒拋售股票的人賠了，可是還想買房，會不會也來找我借錢呢？”

“肯定會的，到時候難題就到咱們爺倆這邊了。借吧，等於是助長了他們靠賭博致富的思想，不符合我的本意。不借吧，他們必然要怪我有親有疏、一碗水端不平。”

“這些人都和我認識，以後還要做很多年鄰居，一旦有了這種隔閡就是大隱患。你看，本來是一件好事兒，可是用的地方不對、時間不對，很可能就會變成壞事。”

“所以你長大以後當善人我不攔著，但一定要想好每件事的前前後後，千萬不能盲目的行善。那樣不光救不了別人，還會拖累自己和家人。”

“高利息……賺錢……善人！”聽完了洪濤的這番人生感悟，洪常青並沒五體投地的讚美老爹的老成謀國，反而更著急了，又從嘴裡蹦出一個新詞兒。

“……高利息？兒子啊，你不會是想讓老爹去放高利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