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要將去歲冬季缺失的雪水盡數補還一般,儘管已經三月,但寒氣遲遲不肯消散,高聳入雲的銅雀臺彷彿鎖盡了春寒,令許昌久久的停留在冬季。
沿著漫長得沒有盡頭的臺階向上樊爬,司馬懿與朝中其他的大臣一般在心裡詛咒著銅雀臺的石階,自去年冬天,皇帝陛下便一直居住於銅雀臺上,對於每個大臣而言,每日裡爬上這高聳雲霄的臺階簡直是一種難言的折磨。
除了司馬懿,無人知道陛下此舉的用意在監督銅雀臺的修茸進度,此事他不放心交給朝中任何一個大臣,他想要親力親為,為那個女子的到來做好一切準備,但直到今日,司馬懿仍在懷疑那個女子要怎樣才能說服吳王孫權到許昌朝見曹丕。
終是走到臺上,司馬懿長吁一口氣,雖然春寒料峭,但額上仍浸出大汗,從袖中取出絹巾正待細細擦拭,突聽有人在身後輕聲喚道:“司馬大人,今日可來得晚了。”
轉過身,正碰上賈詡若有所思的目光,相處日久,早已勘破此人確是小人,但腹中也有些許的才華,平日裡雖曾聯手鏟除過幾個共同的異己,但雙方心中對對方都存有一絲防備,總也親近不起來,今日見他如此主動,司馬懿便已猜到他有事需要自己相助,心下微覺厭惡,但面上卻浮出一絲淡笑,“賈大人今日好生悠閒。”
心意相通,趁著眾朝臣氣喘吁吁的當口,舉步走到一旁,賈詡斜依著欄杆,眯著眼睛俯視許昌,“司馬大人是陛下的近臣,想必早已明瞭陛下定要居住於這銅雀臺上的用意。”
若是平日,近臣兩字便值得商榷良久,可今日猜到他心中有事,司馬懿笑而不答,只靜靜聽賈詡輕聲道:“司馬大人可知這數月以來,吳王孫權****病榻……。”
心中一抖,禁不住屏住了呼吸,賈詡轉過身,面上微有恐懼之色,“傳聞孫夫人在與陛下相見的那一日已然駕鶴西歸了,吳王喪妻之後,痛徹心扉,不久之後便病倒了,直到此時還未痊癒……。”
若果真如此,那麼魯小步去世的確屬實,看賈詡的神情,想必他早已知曉,遲遲未上報曹丕,想必是害怕刺激曹丕吧這朝中依賴於曹丕寵愛而活著的人不僅僅只有賈詡,就說自己,太子曹睿對自己的厭惡溢於言表,曹丕定然是領了先皇之令,嚴禁自己掌兵,苦心經營這許多年,根基仍然粗淺,若曹丕離世,對自己也是一個沉重的打擊,若自己知道此事,想必也會隱藏下來,但屈指算來,就算是北地春暖來得晚,再過半月,城中的桃花也將盛放,界時曹丕定然會邀請夫人回許昌,那個時候,他就會知道實情,後果將是……。
“昨日陛下已經暗示我親自到江東去迎孫夫人,”聽賈詡這般說,司馬懿才明白為何賈詡這般的苦惱,因為曹丕這般做,便是逼迫他道出孫夫人已經離世的訊息,而這,想必是朝中所有大臣都不願意做的一件事,“司馬大人,若是你,你願意接這樣的差事嗎?”
當然不會願意,任是誰都不會願意,司馬懿淡然一笑,只聽賈詡輕聲道:“司馬大人是朝中最睿智之人,不知是否可以幫在下逃脫這個難關?”
若換成自己,想必也會如賈詡一般吧要如何才能擺脫此時的困境呢?司馬懿皺著眉,春風吹過,雨絲如約而至,與眾大臣一同舉步走到廊下,“賈大人是否已將此訊息告知了皇后?我想皇后一定非常關心此事。”
垂手站在一旁,看曹丕熟練的運轉著手中的畫筆,他並非一個好的畫師,他甚至不懂色彩與光線,但在他筆下,那個女人永遠栩栩如生,彷彿將要破紙而出一般,今日他的又是什麼呢?忍不住引頸細看,果然還是那個女子,他在顏料裡新增了珍珠末,令那女子身上的羽衣光彩耀人……。
“仲達,”曹丕笑容可掬,“去歲朕回到許昌時,想必你已經將朕的意願周知許昌的居民,再過半個月,許昌城中的桃花盡數綻放,朕想步兒應該已經動身了……。”
不知為什麼,異樣的想告訴他真相,話已經到了口邊,仍是強行壓了下去,沉默間,太監們無聲的抬進一個繡屏,司馬懿抬首望去,繡屏之上的步兒踏波而行,她身後繁花似海,在繡屏的左上角,甚至繡著曹植的賦句,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迴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
“仲達,這是朕新近畫成的,朕想將她放在步兒的寢宮之中……。”曹丕神采飛揚,語氣自得,彷彿極為得意,他的目光充滿愛憐的在步兒的面上流轉,“她一定非常喜歡。”
“陛下,”手捧條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