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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部分

見過的邪氣,“步兒,待咱們老了……。”

老?那麼便會變醜,那個時候,他還會如此刻一般愛著自己嗎?即使在現在,他的愛裡也並非純淨如水,當自己老了,醜了,在他心裡,自己又會是什麼樣的人呢?

新釀的桂花蜜,帶著桂子特有的幽香,盛在土陶的盞中,分外的香甜,沾了顏料的筆,輕輕在絹布上移動,細細細修飾著本已精緻的畫像,待大功告成,畫師小心翼翼的放下筆,細細檢視良久,這才抬首淺笑,“夫人,已經完成。”

絹布之上的女子仍然明豔端麗,那傾動天下的豔光就連自己都心動不已,這真是自己嗎?也許在很久之前,她便是自己,可是今日呢?自己老了,那顆傷痕累累的心令自己蒼老了,老得連銅鏡中的自己都不忍目睹。

提筆在絹巾之上輕輕描了兩筆,畫師瞪大了眼睛,“夫人……?”

“就這般送去吧”步兒微笑著轉過身,將甜笑著的魯班抱在懷裡,“你是畫師,就應該如實的落筆。”

如實嗎?畫師神情複雜的看著絹布上女子面上**的細紋,如實嗎

細長的竹筒,筒口仍然被紅漆封印,曹丕在案几後呆坐,神情變幻無常,如同暴雨中的海面,波濤洶湧,究竟開不開呢?不知為什麼,心中有一絲莫明的恐懼,數年未曾謀面,不知此時的步兒仍如印象一般。

猶豫半晌,將竹筒握在手中,那溫潤的竹筒之上彷彿有一絲令人沉迷的溫暖,彷彿紅漆封印揭開之後,那溫暖便會消失殆盡。

“世子,”坐在下首的司馬懿終是耐不住寂寞,“竹筒之中,是孫夫人的畫像嗎?”

默默的點了點頭,曹丕不捨的將竹筒放回案几之上,抬眸凝視著司馬懿,他一定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在南征之前要看到步兒的容貌,那是因為恐懼,那是害怕數年未曾謀面,再見時,突然發現步兒已是陌生之人。

“世子何需恐懼?”司馬懿悠閒的放下手中的酒盞,輕輕的伸指拔弄著酒盞之上的花紋,“難道世子害怕開啟竹筒,絹巾之上的人已經陌生得連世子都認不出了嗎?”

誰說這世上最聰明的是諸葛亮?坐在自己面前的人難道不是世上最聰明的人之一?曹丕尷尬的笑著,再次將竹筒握在手中,“仲達,你說她會變嗎?”

“當然,歲月如刀,”司馬懿冷酷的回應,“無論孫夫人在世子心目中多麼的鮮妍明媚,無論世子多麼的不情願,她總會老,總有雞皮鶴髮的一日……。”

是嗎?這般的可怕嗎?雞皮鶴髮,若果真有那麼一日,但她的手還在自己掌心,自己還會恐懼嗎?微笑著詢問自己,銀刀閃爍著絢麗的光芒,紅漆封印挑破之後,薄如蟬翼的絹布如月光般洩於案几之上,捲曲的絹布之上,女子璀璨的雙眸帶著溫和的笑意,心無旁鶩的悲哀,明明知道那是偽裝,仍然忍不住覺得快樂。

“仲達,”曹丕伸手輕輕展開絹布,“步兒沒有變,她沒有……。”

那**的細紋在她的眼角異樣的突兀,曹丕禁不住伸手輕輕撫著那兩條細紋,多想指間帶有神奇的魔力,能夠將她眼角的一切悲哀與傷痛盡數撫平,老了嗎?原來步兒也老了,眼淚如決堤的江水,為什麼?如花美貌禁不住歲月的侵蝕?原來連步兒也老了。

站在曹丕身側,看他伏袖痛哭,絹巾上的女子巧笑嫣然,她彷彿將一切的悲哀都凝於那兩道細紋之上,默默的傾訴著歲月的無情。

“世子為何要哭?”司馬懿冷冷追問,人總是會老?他將是雄主,為何要這般多愁善感?難道他府中的甄夫人不是天下絕色,當她容貌漸衰,寵愛不是日薄西山?既然如此,為何又要為遠在天邊的女子而痛哭流涕?“這本是人之常情。”

“仲達,”曹丕哽咽得如同一個孩子,“色衰而愛馳,不知步兒在孫權心中是否一如從前?”

在這一刻,異樣的感動,緩緩的彎下腰,“世子,以孫夫人的智慧,她永遠會得到……。”

“仲達,”曹丕絕望的搖著頭,“你不會明白步兒的傷痛,你永遠也不會明白,我的心如同火燒一般,怎麼可以?上天怎麼可以讓步兒……,她應是這世間最美的女子。”

沉默的聽曹丕悲痛的哭泣,那深刻而真摯的悲傷令司馬懿唏噓不已,他禁不住問自己,這是愛嗎?這是一個理應薄情寡義的人的愛嗎?

待曹丕哭了許久,司馬懿輕聲道:“世子,你今日又何必悲傷呢?因為在世子心中,孫夫人的容顏一如從前,那就意味著,她在世子心中永遠不老。”

卷一:去年今日此門中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