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膳的點兒,雪勢是越來越大了,可是被碎雪打溼的青石路卻也是越來越難走了。
芙香出門的時候沒有交代會不會回來用膳,所以言歌是備好了飯菜在等門的。可是眼下已過酉時,天際邊都亮起了依稀的星光點點,素錦苑的大門外卻還是不見芙香的蹤影。
言歌有些著急了,掌了燈撐了傘正準備出院門去瞧瞧,就見芙香頂著大雪從垂花門外急急的跑了進來。
“好冷!”芙香出門的時候並沒有想到會下雪,所以只隨意的披了一件斗篷,連手爐和手圍都沒有帶,此刻她十指指尖已經凍的麻麻的快沒有感覺了。
言歌見狀連忙將她迎進了屋子,隨手關好了門後又往爐子上丟了幾塊銀絲炭,然後轉身盛了一碗一直用火煨著的羊肉湯放入了芙香的掌心中,方才皺著眉說道,“夫人也是,我前腳只不過去小廚房看了看羊肉燉沒燉上,你後腳就出了門。也不知會一聲是去了哪裡,什麼時辰回來,還穿的這麼單薄,可不要急死人嘛!”
芙香來不及聽言歌數落,先是用湯碗捂暖了手,然後美美的灌了幾口鮮甜的羊肉湯,這才笑眯眯的衝言歌說道,“就是出去辦了點小事兒,哪裡想到會遇著初雪呢。我沒開口,自然不會在外頭用膳留宿,難不成你還怕我跑丟了不成。”
“夫人就會在我面前沒輕沒重的。”言歌撇了撇嘴,剛想替芙香烘一下換下來的鞋襪,卻被芙香一把拉住帶到了桌邊的椅子上。
“你且坐好,我有些話同你說。”芙香面如皎月,卻是斂了眼角的笑意,一派正經模樣,讓言歌下意識的挺了挺腰身。
“我方才去了一趟白府,和白少正式將你的婚事定下來了,三月十五,開了春,是個不錯的好日子。”芙香攏著自己已經暖了的手掌,感覺突然有些緊張。其實她同言歌本是平輩,情同姐妹。可是看著言歌出嫁,她卻總有一股子嫁女兒的心態,捨不得她吃苦,捨不得她受累。
見言歌想開口,芙香連忙又搶先道,“我聽白少說,將離已經打算在三絃衚衕裡租一個小院,雖然只是個一進的小院,但是白少去瞧過,前後通透,乾淨清爽。等開了年,他會讓人再去修繕修繕,那院子也就和新的差不了多少了。更何況你們就兩個人,地方小也好,院子大了還要倒騰收拾,也麻煩了些……”
言歌聽著芙香碎語的絮叨,眼眶漸漸模糊了起來,她不忍掃了芙香的興,悄悄的低下了頭,即將新婚的喜悅被心中那抹揮之不去的傷感給代替了。
她這一生,若是沒有芙香,只怕要麼就是以妓為生,要麼就是凍死街頭。再好些無非就是進了旁的大院兒做個粗使丫鬟,等到了年紀就隨隨便便的找個小廝配嫁了事。
正是因為遇到芙香,她才學會了獨立,學會了掌控自己的生活。也只有芙香,把她這個名分上的丫鬟當成親妹妹一般在疼愛。幫她左右挑了如此好的一門婚事,保她下半生依然無憂有靠。
“夫人……”言歌想著想著,突然站起了身,然後“噗通”一聲跪下了。
“你這是幹什麼?”芙香正說在興頭上,突然見言歌淚眼蹣跚的對著自己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夫人的大恩大德,言歌這輩子無以回報,只求能一直伴在夫人左右替夫人分擔瑣事,言歌就心滿意足了。”
“你給我起來!”芙香怎麼會不知道言歌心中的想法,便是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然後抽了帕子抹乾淨了她臉上的淚痕嘆了口氣道,“你瞧,這本是大好的喜事兒,你這樣哭哭啼啼的,難不成是不想嫁給將離?”
“不是……我……”言歌一愣,突然臉上一陣臊紅,然後哭笑道,“夫人就會取笑我!”
芙香瞪了她一眼,“哪裡是我取笑你,你瞧瞧你自己哭哭笑笑的像什麼樣子。”說著她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又道,“你且坐好,我之前在來的路上幫你想好了嫁妝的事兒,你自己來聽聽還缺些什麼……”
那天晚上,兩人共枕聊到很久。接近子夜的時候,雪漸止,灑在積雪上的月色閃著格外清亮的光從窗欞裡撲了進來。藉著皎潔無暇的月光,芙香看著沉沉而眠的言歌,一直忐忑不安的心也慢慢的歸於了平靜。
只等言歌成了親,那她存在心裡的擔憂就又少了一半了。
………※※……※※……※※………
可是就在芙香著手幫言歌置辦嫁妝的時候,昌平侯卻把她叫回了侯府。
“啊?”但在聽了昌平侯的話以後,芙香卻愣住了。
“白府如今適齡的公子我讓你母親出面打聽過了,加上白聿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