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器皿之類的實在不能一一盡心所備。便是想著乾脆請夫人自己過去一趟,缺了什麼少了什麼的夫人一眼便能明瞭,也省了白某的力氣。”第一次,他是第一次如此溫柔的同自己說話,那口吻,隱去了素日以來的高高在上,平易近人了許多。
“若是不叨擾,芙香很願意隨白少走這一趟。”芙香柔了腰身,他邀請,她必定赴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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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府邸在月牙湖畔,背山面水,無論是風景還是風水都是獨好的。可是令芙香略略驚訝的是,白府其實並不大,或者說並沒有她想象中的大。
白家是晁新首富,照理說應該是粉牆灰瓦,朱門飛簷,盡顯貴氣的,可偏偏旁人口中奢華無比的白府卻是日光穿木槿,臨葉聽暮蟬,荷風送香氣,竹露滴清響。滿眼望去,鬱蔥一片,悠然恬靜,宛若世外桃源一般。
“怎麼,和想的不太一樣吧。”看出芙香眼中的驚訝之色,白聿熙輕笑道,“旁人只道我白家府邸如何奢靡大氣,如何金碧輝煌,殊不知父親生平最愛擺花弄草,採菊東籬。”
“白老爺如此恬淡心境,非旁人所能比的。”先有南風十里的使勁糾纏,再有親眼所見的白家府邸,芙香突然對這個白府大當家的白老爺頗感興趣起來。
“你這話若是讓父親聽到,定會拉上你聊半天的空門佛語。”白聿熙一邊說,一邊帶著她轉入了迴廊處。
“白老爺禮佛?”這又讓芙香驚訝了一番。
“也說不上禮不禮的,用老爺子自己的話說便是年紀大了,當個念想。”
“佛語心經,最能安神定心。”
“你小小年紀的也懂佛經?”白聿熙突然站定了腳步,總是沉著的一張玉臉此刻看上去神情頗為生動。
暖暖的日光灑在他的肩膀上,抬頭望去他彷彿身披金紗,俊朗飄逸宛若謫仙,好看的不近真實。
“怎麼,白少不尊稱我為夫人了?”突然覺得話題有些沉重,芙香笑著轉了氣氛。
禮佛麼?呵呵……她從前是從不信佛祖之說的。她信自己,信只要透過勤勞的雙手便能吃飽穿暖衣食無憂,可偏偏上天連這點小小的願望都滿足不了她。
於是,她找到了花扶柳,失手殺了宛碧羅,搖身一變成了芙香夫人。如今禮佛,也並不是信,而是禮一份安心,禮一份虔誠罷了。
“白某唐突了。”白聿熙總是看不透她,每次自覺好像和她走的近了,可其實還遠的很。就如現在,她明明是花樣年華,卻偏偏喜歡旁人老氣橫秋的稱自己一聲“夫人”。
想到這裡,他心裡又開始被那股莫名的情緒拉扯著,惱也不是,不惱也不是。
“白少果真如旁人說的那般嚴肅呢,連句玩笑也開不得。”芙香抬了頭,看了看面前那間屋子道,“想必這就是茶室了吧”
“是。”白聿熙嘆了口氣,轉身推開了茶室的門。
一進屋子,便見著一張寬大的梨花木桌上擺放著各色茶具器皿,右手邊立著兩張格子櫃,側廊的菱花紋木窗開著,整個屋子乾淨爽朗,光線充足,令人覺得十分舒適。
芙香走上前瞧了眼那些擺放整齊的茶具器皿後笑道,“白少把該準備的不該準備的都備了個周全,若是芙香當日煮不出好茶來,還真是會抹了白少的顏面呢。”
“你的手藝,我自然放心的。”白聿熙輕點下顎,“這麼說,夫人是不差什麼東西了?”
“是,不差了。”芙香又仔細的將物件一一看過後點了點頭。
“那之後便有勞夫人了。”
“茶還沒煮,白少先別忙著下結論,等芙香替白少撐足了滿場漂亮的顏面再謝也不遲。”事情還未做,她真的不敢就此邀功。
“夫人言重了,夫人只當平日在茶舍煮茶即可,無須太過苛責要求。”不知為何,白聿熙竟然察覺到芙香暗暗隱藏的那份緊張的情緒。
其實白聿熙看的是沒錯,可芙香緊張的並非是煮茶一事,她緊張的恰恰是白聿熙,是他這個人。
她真的喜歡這般同白聿熙毫無芥蒂的聊天交談,彷彿是一個熟知的朋友,不在乎貴賤,無所謂身份。但是她心裡明明是存著芥蒂的,或許就是從他於她的施捨算起,便是從一開始就是註定的。註定了他的尊貴,註定了自己的低賤如塵。
即便是白聿熙已經忘了,可芙香的腦海中卻總是揮之不去初見他時的那番情景。那份雪中送炭的恩情,讓她深覺只要活著,便有希望。
可再世為人,他此刻便是真真切切的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