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有要事啟奏。請陛下屏退左右。”
“你們都下去,講吧。”
“啟奏陛下,漢中侍御史劉芝林上奏,劉某奏臣之命。已在將漢中將諸葛亮之從弟諸葛雲抓獲,在其下處搜到丞相親筆書信一封,上覆陛下。”說著便將一封信呈上。
我心下道:“李嚴的動作好快呀。”
伸手接過,展開一看,吃了一驚,那上面寫道:“亮自別南陽,無日不思荊襄之土,然關羽無能,故園滄喪,幼主少志,鳳願難籌,隆中之對,已成空響,縱有兵起長安,更何人可應於宛洛?弟有良才,當深體為兄之念,籠絡漢中,植根上庸、新城,待時機進復故土,霸業有成,明日之弟,便為今日之為兄也。”
我覺得手在發抖,頭腦裡轟轟的響,有如一個又一個霹靂在炸開。
那上面,竟然真是先生的筆跡。我日日與他相見,旁的能夠認錯,這種東西又怎會認錯,更何況,那紙張,竟是荊州特產襄陽紙——這種紙張是荊州士人最愛用地一種紙張,細潔光滑,不易破碎,在當時屬於較好的書寫用紙。我本來對這種事半點也不相信,此時拿到這封信,卻不由心頭巨震,難道我會看錯了先生麼?這熟悉地紙張,熟悉的字跡,讓我不由自主的想起當年在荊州時,孔明教我練習書法的情景,那時他也是在這種紙張上寫了字,讓我對著描紅,我那時寫不好,是要為打手板的。後來是水鏡先生教我,卻也少不了有先生親手書寫的教材傳給我們。這一樣的紙張,一樣的字跡,卻是完全不同地內容。我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信。隆中對,定下取荊益二州之計,而今,先生的南陽都失落在曹魏之手,先生又怎能不去想。幼主少志,夙願難籌,原來我在先生心中,是這樣一個地位,我固守雍、涼、益三州,休養生息,我原以為只有關鳳不滿,想不到先生也有種種念頭。
雖然,我平時也總覺先生可能有這種想法,甚至想過我眼下這種佈局,與他當年的初衷全不相同,甚至也曾等著他問起。但是先生從來沒有說過,難道這紙上之字,便是他心中所思?“明日之弟,便為今日之為兄也。”諸葛去當了丞相,那麼你當什麼?難道,這天下,當真有那麼大地吸引力,使你要棄我而去,兵向荊州麼?
李嚴向我*近:“陛下,微臣請旨,帶本部親衛百人,擒諸葛亮獻於闋下。”
聽著李嚴的話,我竟然感到一種厭惡,似乎很恨他把這封信交給我。讓我為難。不過,我面上沒有任何表情,而且當我把這張紙放下,便恢復了平靜,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李卿家,你太著急了吧。”
“陛下,此等大事,關係季漢安危,王莽印鑑不遠,陛下豈可不防?”
“此事朕自有分寸。諸葛云何在?你可將之解往京城。朕要親自審他。”
“回陛下的話,諸葛雲現下己在廷尉大牢中。”
“好。今夜三更李卿陪著我。夜審諸葛雲。”
“是。”
“你去吧。”
望著李嚴離去。我想了片刻,忽然間笑了,我竟然感到似乎自己又回到鶉觚城時,面對伏在暗中的強敵時的那種感覺。
近一年來的宮庭生活,繁冗地雜務,幾乎消磨了我曾經擁有過地敏銳。當我對關鳳的事都猶疑不休時,我更似變回了原來那個笨拙的我,遇事猶豫。總想依賴他人,卻不知道主動的去追求。可是此刻,當壓力逼近,當危機來臨,當孔明先生或許成為我的對手時,我卻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覺醒”。或許,我真是一個只有在強大地壓力下才會展開行動的人。
“李晟。”
“臣在。”
“你帶人去見諸葛侍郎,就說朕要見他。”
“李暠。”
“臣在。”
“你帶人去廖侍中府,問問他還有沒有襄陽紙,朕要寫字用,但宮中沒有了。”
“是。”。
“宣傅彤覲見。”
“臣傅彤見駕,萬歲萬萬歲。”
“舉報之事。查得怎麼樣了?”
“回陛下,臣無能……臣調閱了丞相府所有文案,都沒有發現與舉報中相符地筆跡。”
“你認為是丞相府中人所為?”
“不錯,陛下,若非內賊。誰能知道相府中那許多事?”
“好吧,你且去查。近幾日,你給朕看好曹魏來的人,他們若有所舉動,急報朕知。”
“是。”
傅彤才退下,侍臣報道:“陛下,諸葛侍郎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