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地于禁,白髮蒼蒼,滿臉風塵,半點也找不出當年氣壯山河的氣概。他最早隨鮑信起兵,後一起歸附曹操,被任為官軍司馬。從此跟隨曹操南征北戰,戰功赫赫。張繡叛亂之時,青州兵四處搶劫,被于禁嚴厲打擊,他們就去告發于禁叛變,恰好此時張繡來攻,于禁先紮營寨再見曹操,曹操問他怎麼不先來解釋,于禁說分辯事小,退敵事大,曹操因此十分重用於他,封他為益壽亭侯。此後敗呂布,破袁紹,于禁戰功著著屢克強敵。另一次曹操厭惡朱靈並想撤掉他的兵權,就派于禁去辦,于禁手執文書僅帶數十騎直入朱靈軍中,輕易的解除了朱靈的兵權,出色地完成了任務,其威名如是。他的一生,蕩氣迴腸,好多事蹟可圈可點,堪比古之名將。
一直以來,人們總覺得他敗於二叔之手,覺得他比不上五子良將中的其餘眾人,卻忽視了,在曹營中,除了夏侯與曹氏宗親,于禁一直是最受重視地一個。在曹營的外姓將領中,能同時統領七路大軍的,也獨此一人而已。
不過,這些都已成雲煙。今日的於文則,已不是當年的于禁。老天不幫他,一場大雨毀去了他的一生英名。更可嘆地是,他才投降不久,二叔敗亡,他轉而落到孫權手中,孫權對他雖善,但孫權的手下人等卻對他冷嘲熱諷,使他痛苦不堪,生不如死。
我是上前,溫聲說道:“從荊州到益州,將軍這一路,走得辛苦了。”可不是辛苦了,近三年的流離生涯,平常人難以相象的壓力和侮辱。
于禁顯得竟有些木訥了,他第一反應竟是愣了一下,不知所措的抬頭望我,這時身邊有人告訴他我地身份。他晃了下身子,撲的跪倒:“降將於禁,拜見太子殿下。”
我雙手相攙:“將軍請起。唉,天命難測,生死無常,是非成敗,到頭來不過是雲煙過眼。將軍不必掛在心上。將軍之敗,是敗於天,非戰之罪也。將軍為手下數萬將軍而降,免於他們死於洪水,是仁心,是慈心,非仁慈之將不能為此。以一生英名換袍澤之命,將軍真英雄也!”
于禁呆呆的看著我,忽然間放聲大哭起來,直哭得涕淚滂沱,泣不成聲。三軍盡皆駭然。
趙雲是上前,拍拍于禁的肩頭:“文則何苦為此小兒女態,豈不讓人笑話,起來,起來。”
于禁卻依舊哇哇大哭,半日才道:“讓我痛快的哭一次吧,求你。”
我看到,四叔眼圈也不由得一紅,知道他起了兔死狐悲之感,當下笑道:“文則將軍,何至於此?”
于禁大哭道:“從來沒有人,從來沒有人知道我為何而降?于禁生平,可是怕死之輩?我苦啊,苦啊!”
看著他的樣子,我不由也觸動情懷,感慨起來,好不容易扶他起來,安撫了他一番,讓四叔親自陪他上山。
對於于禁,說實話我並沒有想過他的價值之類。要回他,純粹是我不想讓他死在東吳或曹魏。曹丕對於禁的方法是,讓他去守陵,卻於陵墓牆上畫了他投降的種種醜態,活話羞了他。他是一員大將,三國時期為數不多的值得尊重的將領之一,就算是死,我也希望他不要死得這樣慘。
至於他今後的生活,打仗是肯定指望不上他了,最多給他個閒差,讓他沒事兒時寫寫用兵心得什麼的。
想著,卻聽有人來報,趙累等人到了。我急步下山,迎了上去。
趙累在荊州時,深受二叔的重用,而在也曾預見到二叔的失敗,曾給二叔提過很多很好的建議,可惜二叔並沒有採納。最後我們離開時,他留守麥城,為我們阻住追兵,最後被擒。當時我們用計擒住了東吳的虞翻,趙累用他換了滿城軍民的性命。自己卻被關了起來,一直到今天。
看起來,這兩年多的時間趙累並沒有受什麼苦,似乎還胖了一些。遠遠看到我,他跳下馬來,疾步上山,翻身拜倒:“參見太子殿下。”
“趙將軍,總算回家了,快快請起,起來說話。”我雙手相扶。
“是。”趙累起身,看著我,眼裡閃著淚光,“我就知道,季漢不會拋棄我們,陛下不會拋棄我們,可笑那些吳狗整天編造些謊話來騙我們,說陛下不要我們了,說我們的家眷已被殺了,我半點都不信。”
“好好。趙將軍先休息一下,一會兒我擺接風宴給大家洗塵。”
趙累響亮的答應一聲,去了,緊隨其後還有荊州的大小將領們,無論其職位大小,我都一一與之攀談,或拍拍肩,或拉拉手,道聲辛苦,說聲回家了。他們在外飄流了兩年多,我想給他們一種家的溫暖。而這,正是父親當年凝聚人心的力量所在。果然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