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回來,蹲在兩個小姑娘的面前,默默地注視著驚恐得瑟瑟發抖的姐姐,又瞧了瞧同樣驚悸不安卻怒目而視的妹妹。
“真的令人難以置信,如此相似的容貌,兩個孩子的個性竟然有著這麼大的差異。小傢伙,知道嗎,因為你,你的姐姐失去了多麼好的機遇。”依雷輕輕點了點妹妹的髒鼻頭,卻被小傢伙氣呼呼地閃躲開了。
“我們能給予她最好的教育,最優越的物質生活,可因為你,這一切都要和她擦身而過了,而且這樣的機會以後再也不會有了。”
“我不要,我只要和妹妹在一起!”姐姐發抖的聲音從妹妹的身後傳來。
依雷無可奈何地苦笑了一下。
“雷,你還在和那兩個不識好歹的小傢伙�嗦什麼,走啦,她有這樣的妹妹,難保以後長大不來找我們的麻煩,算了算了,還是不要自找麻煩,到別的福利院另外選個吧。”婦人不耐煩地催促著。
“哎!”依雷依依不捨地正欲起身,但他的衣角卻忽然被妹妹拉住。
“把姐姐帶走吧!可你們一定要好好地待我姐姐,還有,請你們放心好了,我絕不會去騷擾你們的生活的。”
小姑娘不等眾人有反應便掙脫了姐姐的懷抱,獨自跑開了。
“妹妹,妹妹!你不要丟下我,我不要和他們走——”姐姐被那對夫婦強行拉走時淒厲而無助的哭聲久久地迴盪在天地間。
“姐姐,不要怪我,我想讓你過得更好,我不能拖累你,我們只能分開。可是,我真的好想念你,姐姐,你現在一定過得非常好吧?”
淚珠從莫愁的臉上滑落,多年前的痛楚再一次襲上心頭;她長長地舒了口氣,將亂蓬蓬的髮辮用力甩向腦後,表情黯然地向前走去。
莫愁剛剛走進樓道,便聽見從家中傳出養母數落鄰居們的聲音。
“你們別急啦,今兒個是月底,一會兒莫愁那丫頭準能拿工錢回來,我什麼時候跟你們大家賴過賬?”莫太太滿臉不悅地依著門框,邊嗑瓜子邊摸著自己新燙的短髮。
“哎呀,莫太太真是好福氣哦,老公對你是言聽計從,兒子當上了警官,收養個莫愁又能賺錢孝順你打牌。”聽說能馬上還錢,李太太馬上喜笑顏開,說起了奉承話。
“就是、就是!”
“是啊是啊,你們還真是沒有白收養莫愁這丫頭,雖說這孩子有些脾氣,可模樣生得很俊俏,趕明兒準能給你釣個金龜婿……”幾個前來催賬的公婆們也見風使舵。
莫太太嘴角下撇,翻了個白眼,“這一家自有一家的愁,你們是不知道我的難啊,自打收養了莫愁這丫頭,你沒見她那個搗蛋調皮樣,別說她在家裡老和雲天搗亂、在外面一個勁兒地闖禍,就說她那個犟勁——哼,要不是我們家老莫忙著教書、我又愛打打麻將,雲天又沒有個伴兒,說什麼我也不會讓老莫收養這樣一個瘋丫頭。現在給老孃掙這麼點兒小錢算得了什麼,我們養了她這麼多年……”
“你還有完沒完!”莫景春面有慍色地穿著拖鞋從屋裡探出頭來,“要是孩子回來聽見像什麼話嘛。”
“哎呀,你還敢教訓我?要不是你這個老糊塗非得收留這樣一個搗蛋鬼,這些年我能省出多少零花錢來打牌?她還動不動就惹我們雲天不高興。嘖嘖嘖,想封住我這張嘴呀?好!”莫太太把嘴一撇,單手叉腰,另一隻手衝莫景春伸出來,“拿錢來呀,老孃今晚打牌的錢你來出!”
“好太太,你就別鬧了,就算你不怕莫愁聽到,可是要是被雲天知道你又在外面打牌輸錢,他一定會大發脾氣的。”莫景春頹唐地用手抓了抓已經半禿了的頭頂,忍氣吞聲地走回了屋子。
“哼,我才不怕。”莫太太雖然嘴上還在逞強,聲音卻已低得幾乎聽不到了。
停在不遠處的莫愁背靠著牆壁嘆了口氣,將褲兜內剛發的工資緊緊地攥在手中,快步向家門口走去。
圍在門口的眾人見到莫愁出現,立刻興高采烈地圍了上去,莫太太也眉舒目展,笑嘻嘻地迎了上去,“我說莫愁啊,今兒個怎麼回家這麼晚吶?我這當媽的都快擔心死了。”
“哼!”莫愁板著臉孔,揚了揚手中的錢,“你擔心的是這個吧?”
莫太太尷尬地假笑著,直直地盯著莫愁舉向自己的鈔票不知如何是好,手僵在半空中,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莫愁得意地挑挑眉梢,將錢遞給了她,轉身一蹦三跳地進到屋子裡。
“回來啦,還沒吃飯吧?爸去給你熱飯。”莫景春樂呵呵地收起了書桌上的教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