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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部分

銼刀上下磨銼著,身體已經是近乎麻木的鈍。

用力抵著身後粗糙的老樹,看著周圍的人在忙忙碌碌、喧譁嘈雜。周圍的人也在好奇地打量著他——一個渾身溼透面無表情的青年,卻不知道,他正緊緊咬著牙,抵擋著來自於未知未來的無力,和正漸漸蔓延於周身的寒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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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十來日的路程就要到東齊軍駐紮的西江原。

可是不論白衣教教眾如何打探,始終找不到金焰毒龍丹的所在。青陽宮這時又傳來信報,要求白衣教眾迅速撤離,以免誤傷。如果不能找到那個毒丸,至少要給南楚軍制造一些麻煩。燒燬糧草正在安排。當然,如果能刺殺一些司徒氏的將領,則更是上佳。

林海如一直在思考,如何在不驚動南楚大軍的情況下,將司徒榮及給刺殺。所以他不想出去,太多事情需要思考。

但是雨一直下得大,直到停了,人也沒有回來。

於是二師父說,去找找看,別出了什麼問題,畢竟是一條線上的人了。

大師父說,去找找看,好不容易配給你一個不會被你冷死的醫童。

所以到了最後,他還是出來了,他還記得那個醫童所走的方向。

四處的人忙忙碌碌,在打點著傾盆大雨後的殘局。結實粗壯計程車兵們吆喝著號子,要把陷入泥潭的輜重車輛推出來。也有溼淋淋的人團抱在一起,相互取暖。

忙忙碌碌,喧譁嘈雜。

走不了多遠,頂多過了三四個雨棚,繞過幾叢灌木,他看見前方不遠的一棵樹後,有一個人背靠而立。樹很老,樹皮粗糙,但是樹木卻只是堪可環抱的粗細。從後面,也可以看見那個人的刀削般優美的肩膀,可以看見深棕色溼淋淋的衣服,可以看見他環抱著自己,似乎很冷。

是雷雙,不用繞到正面,他也能夠認出。

即使已經查明這個青年原名叫做梅若影,他卻仍然習慣叫他雷雙。

不但因為對方是以雷雙的名字參軍的,而且……他知道自己是一個認死理的人,若是認定了,便會一成不變地走下去,不會有絲毫動搖。他也知道自己其實十分高傲,能夠讓他甘心傾心以付的人少之又少。

記憶中的梅若影只有那一個,再沒有他人。但是偶爾的時候,他會覺得這個青年和當年的少年,有那麼丁點半分的相似。

上前十數步,從旁繞過那棵老樹。難得的,平時無懈可擊的雷雙,並沒有發現他的接近。

直到看見青年的側臉,而後是正面……見到他渾身溼透,正輕輕地打著寒戰,緊緊闔著雙目,環抱著雙臂,一副毫無防備的模樣。不知為何,卻讓林海如聯想到在荒地裡飛行,遇到了狂風暴雨而無處躲藏的鳥兒。

“雷雙。”他叫道。

青年猛地睜開眼睛。

那一瞬間,清澈的眸子中有一種清晰的茫然和痛楚,薄薄的眼皮迅速地眨了幾下,又恢復了原先的那個似乎對什麼事情都毫不在意的雷雙。

“雷雙?”他疑惑地重複了一遍。

梅若影睜開眼睛,看見熟悉的面容正在自己眼前。眨了幾下眼睛,發現自己正在失神。勉強恢復了鎮定,對林海如的注視不閃不避地回敬過去。

不論顏承舊是否會陷入司徒氏佈置的陷阱,還是該如何向林海如坦誠自己的身份,都是令他難解的問題。

毫無疑問,林海如現在與司徒凝香在一起。如果此時卸除了偽裝,坦誠了一切,以後,又該怎麼辦?

林海如是會開懷激動,還是會惱怒他一直的隱瞞?

司徒凝香——司徒若影的父親,是會老懷大慰,還是會疑雲叢生?儘管那位長者知道自己的兒子就是自青陽宮中走失的司徒若影,但現在大概也以為兒子已經亡故。而且,自己畢竟……已經不是那個真正的若影,早在這具身體十四五歲的年紀,就已經取而代之——說起來,那位長者,早在數年前就已經是痛失愛子了。

不論如何,若是坦誠,引起的是各人的情緒,或痛苦,或疑惑,或悵然若失……那相認重聚所帶來的快樂,能否平息這些強烈的情緒?素不相識的父子,能否心無芥蒂地在敵營重地中安然相處?

既然這是一個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就不能不為將出現的各種狀況考慮。

——還不是時候。但是可以確定的是,他不會認同欺騙自己所重視的人的行為。

所以,等離開這裡——離開敵營重地的時候,就是他將真相告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