璺七叔微赧道:“說來話長,堂主這次回來,身邊多了三個男人。其中之一是常和他一起的顏公子,另兩位我不曾見過。這三人不知為何,定要將我家堂主留於竹壑不準外出。眼見決戰將至,堂主甚為憂心,請求公主與他裡應外合將他換出。”
慕容鶇詩聽完,哈哈大笑,幸災樂禍道:“哈哈,我早就說你家堂主是個惑人的妖精,這回竟然惹了三個男人回來,看他怎生吃得消,看他以後還怎生誘拐我家駙馬!”
“慕容公主!”璺七叔急道,“且不說顏公子,另兩人也高深難測,單憑我以人之力實在無法解救堂主,還請公主援手。”
“也罷,這次顏小子也太以‘下’犯‘上’了。”慕容鶇詩意有所指地道,又問,“要我怎麼接應?”
“我家堂主言道,若是他一人出來,是沒有問題的。問題就在於他要攜帶一批武器出來,憑他一人之力,無法瞞過那三人。”
“武器?”慕容鶇詩眼前一亮,“器堂又有新作?”
“我家堂主說,上次不是為公主製作了數十輛投石機車麼?”
慕容鶇詩點頭承認,說實話,製作這些機車是為了給南楚那幫篤信九陽教的人好看,所以一早就讓梅若影將它們秘密安置在西江以南的西江原上,只待她這次前去取用。
“堂主還說,若是用石頭拋擲,殺傷力委實不大,只能用作摧毀營寨之用。他這次製作出的硝煙火彈可以大範圍殺傷,但是必須公主前去取用,並且要接應他出來,當面教授使用機宜。”
“你家堂主現在何處?”
“就在竹壑,離此快馬不到兩刻。”璺七叔道。
“燕雲十八騎,取布裹馬腳,隨我前去,其餘將士,繼續前行。”慕容鶇詩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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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傍晚,西江以南,西江原北部,東齊軍營'
東齊軍營前的壕溝已經挖得頗深,寨牆的角樓也足夠高,可以遠遠地看到南楚軍營裡的情形。
南楚雖然並不欲拖久戰事,於此卻表露出了要做持久戰的決心,士兵正伐木搭營,挖坑搭灶。東齊軍兩次出兵騷擾,南楚軍都輕鬆應戰。對峙的前兩日就在風平浪靜中過去。
這日,隨著傍晚的來臨,不安的氣氛也正在高漲。
劉辰庚站在角樓上向西江原南端遠望,兩營之間的林地已經剷除大片,南楚軍營盡入眼底,只見那軍營之中黑漆漆一片,並未點火明燈。
“殿下,你看南楚又是何意?”宋漢青問道。
諸葛長琨在一旁搖著蒲扇,他知道結義兄長正在考驗劉辰庚,笑而不語。
劉辰庚遠遠凝視了柱香時分有餘,收回視線。他回視己方軍營片刻,才道:“他們並不知道我們已經得知‘金焰毒龍丹’和‘火彈’的存在,外面又盛傳我生性多疑,這麼做恐怕是故佈疑陣。今夜南楚熄燈,是要引起我等的疑心,為防他突施奇襲,夜不能寐。又或者是想引起我等的畏懼之心,來日若是迎戰,擺出團龜陣形防禦,好讓他燃起毒霧害我東齊。”
“殿下高見。”宋漢青拱手躬身,笑得甚是欣然,又問道,“那依殿下之見,我們……”
“傳令,今夜做足明日早飯的分量,夜間值守照舊,眾兵士則都枕戈待旦。明日不吹晨起號角,雞鳴時分各自起床備戰。”頓了一頓又低聲道,“傳令領陣參軍,明日擺鶴翼陣。”
下得角樓,只見孫鳳梅和糜去病正聊著什麼事情一邊等待他們。
孫鳳梅見宋漢青老懷大暢般撫著雪白的長鬚,諸葛長琨則高深莫測地告了個罪退了開去,雖不知那三人適才在上面商量了些什麼,但也覺著心中高興,兩步跟到師兄身後。
劉辰庚看著歲寒三友各自離去,也啟步前行。夕陽漸下,從士兵們的營帳間透過七彩的光暈,師妹孫鳳梅不離不即地跟在他身後,有片刻的疑惑,彷彿回到了那段無憂無慮的時間中,那時也是俗事纏身,卻因身邊有一人的陪伴,時間過得那麼快。
很多事情,在當時是沒有察覺的,甚至覺得那一段時間的淪陷,簡直就像開玩笑一般無聊。但是隨著年歲的增長,隨著時間的流逝,那一段過往不但不能如他所願地忘記成空,反而越來越是鮮明自然,好像已經深深滲透進了他每一寸的記憶。
那個少年,即使得到了他的寵愛,也從來不會強人所難。即使受到了別人的輕視和錯待,也只是不屑地撇撇嘴,然後轉個身就忘記了。
還有那一日,在雪地中,也是夕陽,也是七彩的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