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十分潔淨。
簡單的洗漱過後,理好長衣,下了閣樓,才推開門口,便見到一叢低矮的灌木哆嗦了兩下。
沒錯,是灌木,而且哆嗦了兩下。
心下好笑,便對那邊打了個招呼道:“我要出去了,你們也去用早餐吧。”
那叢灌木正是暗崗之一,位置十分講究,其中狹小的空間裡也儘量佈置得舒適,卻端的並不好呆。尤其昨日冬雨綿綿,十分陰冷。據說每個將出道的血網黑蠍都要經歷過這樣的考驗,鍛鍊過人的毅力、耐力、持久力。只不知當年的顏承舊躲在尺許見方的掩體裡,又是怎樣一番光景?
梅若影一笑,舉步離開,一邊走一邊道:“我先走了,你們快去洗漱吃飯吧。”卻是對著另一邊的暗哨說的。由於他本身就有一些功底,其實並不需要高手守著,只不過血網黑蠍向來崇尚以老帶新的教學法門,就連暗崗暗哨也不例外。
待他的背影消失在枯禿的葡萄藤架後,一個少年打從灌木叢裡鑽了出來,身上的油布罩頭大衫滿是殘雨水珠。
打屋簷底下又翻出一條漢子。那漢子早探得周遭再無他人,便樂呵呵地搖了搖頭,不顧少年哀求的神色道:“小崽子耐力不行,還想將來要加入咱八部天龍?來年你就天天蹲暗崗吧。”
府尹走場
第四十五章
其實在心底一直有一種不安。對如今的他來說,格外需要的就是安全感。這些知名的,或不知名的同伴們,總是能帶心靈的慰籍。只有站在他們中間,那種孤獨一人的擔憂才能暫時消減。
繞過幾處長廊,走在卵石拼花的小路上,當那對叫不出名字的師徒的對話已經聽不清楚了,梅若影才斂下笑意。
現如今,一泓閣的事業發展得很快,八部天龍的規模也在穩定並且嚴格地擴張著。何止這兩個部門,群竹山莊的勢力已經遍佈四國之地。
當年有誰能想到過山莊會有如今的規模呢?
抓緊著每一分每一秒的時間,擴充著山莊的實力,就像身後有什麼看不見的夢魘深淵在張牙舞爪地追逐著一般。只要稍微一停下腳步,就會被帶著倒刺的荊棘纏上、絆倒。
然後,就是地獄……
一個人的力量是如此的單薄,要怎麼與勢力龐大、實力雄厚的九陽教相抗衡?要如何,才能夠躲過已經相見無益的人……
這幾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是足以讓一個初中生成為高中生,讓一個高中生成為大學生的時間。幾年下來,他也該有所長進了才對。怎麼昨日,心還是丁丁點點地冰涼了下去呢?
顏承舊也一定感覺到了,只是不說出來罷了。
一路行到前院,那擾人的聲囂越來越大。果然正是從主樓旁的迎客閣傳出來的。
“你們小小一個花樓,竟膽敢不把本朝廷命官放在眼裡!”離得越近,越是聽得清楚,那雌雄難辨又中氣十足的嗓音直嚷嚷,叫人好生不得安寧。
“錢大人,您也知道,敝處經營艱難,全仗著往來過客給點兒薄面,又怎敢不將大人放在眼裡呢。只是我家的燼陽公子可是實實在在地奉公守法,大人您一開口就要帶他回衙門去,只怕是要壞了他的好名聲。”鴇媽寶珠的說話不亢不卑,又句句在理,梅若影暗自會心一笑,舉步上了階梯,推開閣子的後門進了去。
繞過一面散彩閣雙面繡海棠六聯屏風,閣子大堂裡的情形便完完全全展示於眼前。
正是一大早的時刻,閣裡尚未開門營業,只是錢胖子仗著手下有幾個兵丁,又是本城父母官,便強闖了進來。當下正與鴇媽對峙的,也就這寥寥十數人了,並無不相干的看客。就連一泓閣裡打下手的小廝,也都自不慌不忙地給來客端茶遞水,渾然不覺對方是前來找麻煩的。
錢府尹本是九陽教的簇擁者,所以一直都照拂著司徒氏的產業楚芳樓,即使一泓閣再出名,他也想盡辦法明裡暗中地找茬。可是不論他如何詆譭,使盡手段打壓,那初來乍到的一泓閣的名氣卻仍是越來越響。
月餘來,他聽得最多的就是楚芳樓越來越冷清,以及一泓閣的姑娘小倌質素超絕的訊息。
本著對組織的忠心,他死撐著不去看個究竟。可是昨日駐寧城臨時步兵編隊的小司空江湖人稱白羽銀箭的司徒健卻帶人到了一泓閣探聽究竟。他自己本是過來聲援的,卻見到了那位傳說中的神秘頭牌燼陽公子。
當時,禿樹下那濃重的身影原本並不讓他在意。可當那身影一退步之間避開司徒健隨手打去的袖箭,偏於稚弱的身形在那一刻似動而不動、似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