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他悠悠然兩三步走出簷下,突然一抬手……顏承舊便愣是略帶心虛地倒退了半步,立時處於戒備狀態。
……繼續看,才發現林海如這“突然”一抬手——只是舉輕若重地上下抖了一抖,輕輕鬆鬆將沾在手上的麵粉震了開去,於是一雙手又變得乾乾淨淨。挽在肘上的袖子無風自落,蓋了上去。於是頃刻間又恢復成原來那個十指不沾陽春水般的閒灑人士,誰能看得出他剛才還把一小團面擀得透明一般的平整薄貼。
聶憐在後面輕聲讚歎道:“好一招‘神龍擺尾’,原來鞭法用在手掌上也可以這麼瀟灑自如。”
司徒凝香則是心中暗罵,這小兔崽子,鞭法教給你也不是讓這般用途的。
林海如上前去將梅若影從顏承舊手中接了過來,道:“把手洗洗乾淨,換身衣服,接著去擀皮子。”
沒等顏承舊有反對的時間,轉了身就朝主屋後的小間走去。
只是屋簷下不知是誰,忽而發出了十分沒有良心的低笑,偏生各人功底不弱,都是聽得清楚:“嘿嘿,等不及了等不及了,吃乾淨吧吃乾淨吧……”
眾無語……
餃子,自然還沒下鍋,所以這話中要被吃掉的東西,明眼人一聽就明。
林海如早就練得一臉處變不驚的本事,對這位沒心沒肺的教主不置一辭。梅若影雖然經的風雨更多,卻沒多少次被如此直接取笑的經歷,況且也確是話出有因,只能效仿著那“掩耳盜鈴”之舉,緊緊閉著眼睛,一副“我已經睡著了,我什麼都沒聽見,我什麼都沒看見”的樣子。倒是便宜了林海如,含著笑,欣賞他那越來越紅的耳根子。
轉過屋角,後院除了有一小畦菜地,還有一間頗為讓人合意的澡房。澡房外的棚子裡,一個漢子正低頭用吹筒給灶臺裡吹風助火,見到他來,趕緊站了起來,拍拍煙塵,恭敬道:“沐先生。”
白衣教左右執教向來不在人前露面,林海如接掌執教之位在教內也是隻有極少人才知道的事情。除了聶憐聶憫和隨他一同入教的廖毅,以及執教所執掌的護旗使者,旁人都以為他是教主最近請來教中的上賓兼輔理沐含霜。
“包兄弟辛苦了。”林海如答道,“前庭缺個人和麵,包兄弟去幫幫手吧。”
聽他如此說,梅若影心中大罵。這裡是澡房他十分清楚,林海如將他帶到此處已讓他心有不安。現在更還把人支開,不知想幹什麼!
“嘿嘿,沐先生客氣了客氣了。”那漢子呵呵樂了兩聲,似乎與這醫術高超的貴客言談兩句也感與有榮焉,“那我先走了,有什麼事來叫我啊!”說罷,撲稜稜地三步並作兩步跑走了。
林海如雙手捧著人,輕抬一腳推開澡房門口,走了進去,頭也沒回就將門左右蹽了關上,順帶還將門閂拴上。腳法順暢靈動之處,非一般人可比。
梅若影終於熬不住,睜大了眼睛,這才發現,一雙飽含好笑的眼睛也正牢牢地盯著自己。
“怎麼?不裝了?”林海如笑道。
“你,你要幹什……”
話還沒說完,梅若影差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這是什麼情況?為什麼這麼像良家婦女和登徒子的對話內容?
裡進突然傳出另一個人的聲音道:“公子,藥都已經泡好了。”語聲未畢,已經自房間裡進的門裡轉出一個年輕人來。
梅若影愕然看去,頓時認出是廖毅。
剛才竟然沒發現裡進有人,雖然因為服了麻痺安神的藥物而有了一定的影響,但也可知這個當年的小廝的內功基礎已經頗為紮實。
而且,林海如早知有人在,還拴個什麼門?
陰謀!明顯是陰謀!要讓他不打自招睜眼嗎?
梅若影還在不是味,廖毅則已經驚了。
他在此處準備藥浴的配藥,早知是為梅若影而準備,然而眼前所見不得不讓他不驚。
“天哪!公子?”廖毅的聲音陡然拔高了八度,“您不是去接梅大哥了嗎?怎麼把南楚一泓閣的頭牌給帶回來了!”自從青陽宮的事以後,大多數人已經習慣把梅若影叫為司徒若影,廖毅倒是一直沒有改變初時的認知。
梅若影惱羞成怒,道:“去你的臭小六,你才沒大哥呢。”
廖毅又是一驚,疑惑地盯著他,喃喃道:“不是吧……”也沒人知道他沒頭沒腦地“不是”個什麼。
“好了,廖毅,你先出去吧。”林海如倒先發了話。
廖毅上下看著一笑一惱的兩張臉,突然笑得賊兮兮:“知道了,公子,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