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首先沉不住氣。
梅若影有些入神地看著帳篷頂,過了一會兒才又點點頭,然後嘆了口氣,挪挪身子躺下了。
真是一個驚天巨雷!顏承舊只覺得自己簡直受不了這個強烈的打擊。
他,他自己當日費了多少年的等待,花了多少心機,才終於在那個溪邊月夜下“小小”地啃了若影一口。
簡直要站不穩了,有著萬里追魂之名的殺手晃晃蕩蕩地扶住旁邊的林海如,這才發現,這個面上冷冰冰無表情的人,肩膀也緊緊地繃著,好似隨時可能衝出去狂砍人一百遍啊一百遍……
顏承舊苦忍了又忍,原是不想添亂,但終是忍無可忍,估摸著已經無需再忍,於是放開林海如,轉了身追出去,見那眾人還沒走遠,便大喊道:“七殿下!還請等等!”
這幾個字喊得響亮,也順利地讓前後諸人都聽得清楚,兩個長輩還在奇怪這孩子要出去說什麼,劉辰庚也已經停下腳步,回身看來。
劉辰庚見是一短毛初長的光頭男子嚷嚷著追了出,便凝下臉來看他有何話可說。
顏承舊兩步追到他面前,狀似十分抱憾:“七皇子殿下,剛才實在太過匆忙,不及跟您道謝。”
說著,自懷中取出一張銀票道:“我家若影曾說過,當年自青陽宮出來原是身無分文,幸得殿下資助黃金面具一枚,讓他得以為盤纏。在下是做生意的,深明有借有還再借不難的道理,這一千兩銀子銀票算是連本帶息,在下就代我家若影還給殿下了!”
他畢恭畢敬地遞上銀票,猛然間,似乎覺得氣氛不對,抬頭看向對方。
劉辰庚臉色瞬息數變,白青交錯,已經來不及掩飾,突然身體一晃,箭射般狂噴出一口鮮血。
顏承舊是何許人也,縱使事發突然,慌忙中往旁邊一避,沒有沾到一點血星子。還焦急關切道:“七殿下!七殿下您怎麼了!”
糜去病趕緊扶住劉辰庚,卻被一袖震開。
劉辰庚低喘了幾口,平抑下混亂的氣脈,問道:“你說那面具……”
“已被我家若影剪成碎金了,我家若影拿它來當盤纏,著實買了不少東西……”顏承舊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面露擔憂地道,“殿下,殿下您怎麼了?您臉色十分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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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回到帳中時,帳外還有數名北燕士兵在補著剛被破壞的帳子,動作十分迅速。
帳中幾人早給梅若影灌了藥,又讓他睡了去。聶憫正坐在一邊診脈。
聶憫說是耗了心神,還需好好調養,於是起身取了一些藥瓶重新配藥。
林海如倒是有些另眼相看地直直看著他,低聲問道:“回魂了?”
“什麼回魂?”
林海如笑笑不答,若非今日這一茬,他都幾乎忘記,這個在梅若影面前如同寵物般乖巧的“夜明珠”當年也曾是調戲過他的殺手呢。
司徒凝香也低聲問道:“想不到你也挺狠的,洪土教的?說個謊都能把人氣吐血。”
顏承舊對於這位未來的家公大人十分敬畏,搔搔有些扎手的腦袋,慚愧道:“其實,我沒說謊……第一次和若影正面接觸的時候,他那面具已經剪了四分之一。其餘的四分之三,都用在籌建群竹山莊上了,果然是買了不少桌椅。”
“籌建?群竹山莊?”司徒凝香訝道,繼而陰惻惻地笑,“看來還有很多事情你沒有和我們說明白呢!”
他是看得出來,群竹山莊與自己孩兒的關係大不尋常,但是不尋常到了“籌建”的地步,就有待斟酌了。
“哪裡哪裡,不敢不敢。”顏承舊冷汗了一把,“但有垂詢,莫敢不從。”
司徒凝香還待說話,驀然間身上冷冷一顫,如被冰水過身一般,回頭看去,聶憫正不悅地掃了過來。
“如果實在閒著無事,出去拔拔草,吹吹風,別在此處擾人休息。”冷冰冰磣人的目光。
冷風吹過……
莫道是,天涼好個秋……
林海如出帳前,若有所思地凝眸看向梅若影,床上人睡得沉熟,安安靜靜地對一切若無所覺。
但是,仍然覺得有些什麼不祥的苗頭正在冒起。
他壓下心中一絲絲的異樣之感,還是走了出去。
帳外一人長身而立,見他出來,躬身請禮,繼而稍退了半步,是示意他“有話別處相告”之意。那人面目年輕俊朗,正是隨他多年的書童廖毅。
日前西江原一戰後,已派他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