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犯規!”他怒道。
“我困了……”顏承舊答得根本是牛頭不對馬嘴,伸了個懶腰後,將被他弄得渾身痠軟毫無抵抗之力的好友扯過,一下子甩放在床上。
“哎!摔得痛死了。”
“練金鐘罩鐵布衫的人還嚷痛?床會哭的……”顏承舊一邊喃喃地道,一邊八腳章魚般攀上床。單足向床尾一踢,用了個巧勁,一床厚被平平展開蓋了上來。
“喂!”鄭枰鈞怒不擇言道,“男女授受不親。”
“我是男的。”
“……男男也不行。”
“別唧唧歪歪了,天冷,一起,快睡吧。”
“喂!我要忠於我的老婆啊!要是那母老虎來找你麻煩我可不管!”
……
“喂!至少把外衣脫了吧,很髒哪!”
……
“嗚嗚,我鄭枰鈞為什麼總是遇人不淑啊……”
****************
'南楚?湘漓郡大營外'
梅若影拆開雪風剛剛帶回一張小紙,看完便隨手丟入一旁的水窪化了,取出自己先前些好的紙條仔細封在它腿上的小筒中,才放它離開。
一應事情做得輕快,一會兒工夫,他就從密林深處出來,背上揹著一個滿滿的藥簍,迅速融入其他一同前來採藥擇菜計程車兵當中。
但聽得木鐸聲響,再看看天色,原來收工的時辰已經到了,不知不覺便在林中過了一天。
新兵已經訓成,再過數日,這個營中的駐兵就要開拔北上,與其他郡縣的駐兵一同會合於長江南岸。時值臨戰,一應物資都已經準備齊全,唯有藥物糧草箭矢之類是多多益善,於是便有將領令醫房每日裡到林中採集藥物,兵員每日輪流採摘野菜,以便節省積存藥食的用量。採了數日,林邊的藥草野菜已被掃蕩一空,於是採摘大軍便只能往林中深處進發,更方便了他與雪風交換情報。
梅若影跟在其他醫童侍應後方向一處草木稍微稀疏的空地緩緩行去集合,準備集中了藥草後便一同回營。尚走了不到丈許,瞥眼間看見右邊一名兵士簍中也是滿滿,只是顯得五色紛雜,有青棕色的樹皮,淺青色的野菜嫩芽,黃色的花菜,還有一叢棕白色的蘑菇。
雖然菌帽被其他山野菜蔬壓得扁平,可只看了一眼,便立時確定了那叢真菌的種屬。
眼見其他人都疾步在草木間穿繞,各自往營隊集合,無人有心注意到這邊。梅若影快步跟上前去,拍拍那名士兵的肩膀,說道:“喂!請等一下……”
士兵訝然停步回頭,只見一個面帶暗斑的普通青年微笑著立於身旁,年齡與自己相近,大概也是軍中新人,而且並未身著軍衣,應當是醫房裡的下層人員,便也消除了緊張,對對方回以微笑。
“你那叢蘑菇是在哪裡採摘的?”
“蘑菇?”士兵一愣,才反應過來,便將揹簍卸了下來,從中取出一叢肉質豐厚的菌。
“能給我嗎?這是一種療傷的藥物。我用黃精同你換。”梅若影說得誠懇,一邊也卸下了揹簍,從中取出一兜生著白綠色吊鐘形小花的草本植物。
士兵見了,便十分高興。這種草本植物的根部肉質豐厚,富含澱粉,味道近於蘿蔔,可代替主食,也可代替菜蔬。
再者對方畢竟是醫房的人,上戰場最怕的就是有個萬一,所以像他這種初來乍到沒有什麼勢力的小兵最不能得罪的就是治病救命的醫生。不說是用黃精換了,就算對方今日擺明了要明搶,他也不會不給。
於是便一再道謝著遞上蘑菇,取過黃精。
“這蘑菇你是在哪裡摘的?還有別的嗎?”梅若影將之攬過,手上動作卻是十分謹慎小心,生怕把菌褶上的孢子震落分毫。
士兵並不在意,只因在眾人印象中,不論醫正還是醫童對待藥物都是十分謹慎。報以友好一笑,指向遠處一棵樹冠繁茂的盤折大樹道:“就在那處樹下背陽地裡,可惜只有這叢,再沒別的了。”
梅若影想想也對,這個種屬的本就是十分難得的變種,於是謝道:“真謝謝你了,順便說一聲,那黃精的根煮吃前可先浸泡一下,浸液能止噁心。”
士兵聽後十分欣喜,因為戰事日近,屆時要離開駐地北上東齊,最恐就是水土不服。黃精雖並不少見,可軍隊裡都是五大三粗的大漢,見到可以吃的食物,第一件事就是餓虎撲食生吞活剝狼吞虎嚥,又有哪個會花心思去這個泡泡、那個熬熬?於是便將許多有藥用價值的野菜野草白白吃了,毫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