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與我說話,就連打個招呼的功夫都省了。
我也不覺尷尬,反正這樣更輕鬆,省得叫錯人的名字,一個人坐在末席看身旁的小僮溫酒。
也沒清閒了多久,突然聽到臺下衣聲窸窣,有人來了。
青陽宮主緩緩從露臺下走了上來,他仍然戴著金色的面具,身後跟著兩男一女,也都是各自覆了輕紗。但是單看著身姿,卻都是極其動人的美妙,仿如月中人物下凡,風神水韻。
月華流瀉,傾灑人身。
陳更肩寬腿長,步履沉穩,緩緩過了兩排陪席坐到上首,抬足落步間英氣瀟灑。席旁的小僮遞上一斛溫酒,悠然溫暖的酒香就溶解在空氣中,聞者醺然。
陳更說了些開場話,這類領導致詞我向來是不聽的,只是坐著發呆,想自己的事情。
又想到前世時我們院那個喜歡開會講話的半禿院長,突然撲的一聲輕笑了出來。
這一笑剛出,便立時暗叫不好,急忙四處看去,還好領導發言已經結束,大家飲酒賞月,並沒人注意到我,真真是大鬆一口氣。
剛鬆氣時,卻看到兩道若有似無的目光對來。心虛下偷眼回看過去,卻是陳更身旁一位紗巾蒙面的溫雅男子,目光向我這邊露出清淺的笑意,舉杯遙遙作了一個對飲的手勢,便轉了眼目,不再看我。
這身形有點兒眼熟。在哪兒見過呢?
低頭想不出個所以然,深恨自己的記憶力退化。發了半晌呆,突然一聲古拙的絲絃低沉地震響,攪動起平和安穩的夜氣。心頭一震,抬頭看去,原來該臺上已焚了素香,適才那名遙遙微笑的掩面青年,雙手緩緩按捺,在一尾桐木古琴上撩撥出串串凝如深潭般的顫音來。
那雙手晶瑩似月,因為遍染月光,也因為悠然的動作。
那些嫋嫋沉香在夜氣中瀰漫出淡白的霧靄,燭火搖曳下飄散著寧靜的絃音。
眾人都沉醉不能自已。可惜我只想著等會兒如何請求陳更把我打入冷宮,心亂如麻間,卻不經意間觸到一個人射過來的目光。與奏琴青年的溫雅目光不同,那雙眼光芒燦燦,威壓逼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