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坐的陳子昂也饒有興致的看著那邊的景象,“中秋之夜向倒是要與家人共度的。但今晚八老一柬邀約卻能使洛陽權貴泰半匯聚於此真是好大的聲威……”
唐松聞言,淺淺笑問道:“天子未至而權貴太多,品評高低恐有不便吧。卻不知他這詩會該如何進行?”
“滿座朱紫,皆是位高且尊,如你所言又無天子在座,能使眾人心服,如此誰肯屈居人下,折了臉面?八老也斷做不出這樣得罪人的事兒來,這樣的詩會即便再是盛大,也不過是虛有其表,沒得糟蹋了詩會二宇”
陳子昂話剛說完,一邊的沈思思抿唇笑道:“似這等詩會題目是在邀約書束上早已註明的,似今次詩會之期定在中秋,題目斷然不脫吟月、詠中秋”原都是作老了的題目,雖出新不易,上手卻也不難。眾位與會之人或自為佳構,或請人潤色,皆是有備而來。會中或當眾唱出,或斂而不露,皆隨其意。不過看今晚這景象肯顯露詩作的只怕不多……”
穿越來後,這樣的純粹應酬式的詩會唐松還真沒見過,更別說參加了,“這是為何?”
“今晚這詩會乃是八老在京中的第一次亮相,所誦所唱所贊之詩自該以他八人為主,其他人多是來棒場的,怎好搶了八老的風頭?”
沈思思身份特殊,見多識廣,她這番話自然不會是憑空而來,只是如此以來,卻讓唐松對迷思園詩會本身的最後一點興致蕩然無存。
就像前次在水殿後桃李園中看劉希夷寫出千古名篇《代悲白頭翁》一樣。對於今晚一牆之隔的迷思園詩會唐松除了奮起迎戰的戰意之外本來還存著一點期待期待著能在這次眾多知名詩客畢竟集的盛大詩會上看到經典作品的誕生。但現在聽了沈思思此言,這點期待卻是徹底落空了。
八老此時的聲勢雖壯,但文學史上卻沒留下什麼名聲,由此可知,他們的詩作即便是好,最多也不過是與文章四友差相彷彿,若是閒來無事時聽聽自然可以,但要說期待對於唐松這樣從小學著經典長大的穿越者來說,真是半點也無。
說來說去,近日攪動士林、轟傳神都的盛大詩會不過是八老挾滿園權貴以自重進而推高聲名及影響力的把戲罷了。
這樣的詩會還有什麼意思?要不是這是一場打上門來的詩會,唐松真連一點關注的心思都欠奉。
至此,對於隔壁的詩會,唐松唯一剩下的便只有戰意了。
人已近身欺門,朋友來了有好酒至於敵人嘛……”
……
迷思園內燈火輝煌,映紅了夜空,受此氣象所攝,清心莊內沒見過什麼大場面的通科學子們雖然看不到對面的景象,卻依舊逐漸的安靜下來。
便在這時,迷思園中亦已安坐完畢竟,唐松居高而望,便見對面有一隊女樂排眾而出,顯然正如沈思思所言,那邊的諸般詩作是早已準備好的,現在就要開始當眾唱奏了。;
然則,那隊女樂一開口,卻無樂工伴奏,蓋因她們根本不曾開唱歌詩,而是在誦經,誦的還是《論語》中孔子的一段話。
迷思園與清心莊一片安靜,夜色漸深,天地之間亦是一片寧靜,在這份寧靜之中,十餘女樂的齊聲誦經就顯得份外清晰:
“子曰:小子何莫學夫詩?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追之事父,遠之事君以知鳥獸草木之名……”
今晚能在迷思園亮相的女樂都有著一條天生的好嗓子,這番清聲齊誦真如珠落玉盤,清脆可聽。
但這內容嘛……
此時,尤其是在此地安排出這種詩會中聞所未聞的節目,其意已不言自明。
崇詩自然是為了貶詞,方今之世最以詞作知名,並大力倡導填詞的除了唐松還有誰?
果然是善者不來,迷思園詩會方一開場,其組織者便祭起孔聖大旗,刀光雪亮的直奔唐松殺來。
聽到隔壁的誦經聲,清心莊東院後花園內一片沉寂,但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向假山小亭上的唐松看去。
小亭內,陳子昂在看著唐松。
沈思思也在看著唐松。
唐松卻在看著燈火輝煌的迷思園,沒有冷笑,也沒有任何過激的舉動,只是在夜色中朗聲悠悠嘆道,“八老享天下大名,負天下人望,自當是人傑般的人物,而今卻為家族小利所縛,為某這個小人物行此不倫不類之舉。中秋佳期,卻不幸目睹人傑隕落,嘆何如之,嘆何如之!”
此時正值樂女誦經完畢竟,居高而坐的唐松這朗聲嘆息在一片靜寂中居然傳之極遠。
聞聽是語,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