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美嬌微微笑道:“我們真地聽見了,不但聽見,而且親眼見到,我還看見這個人手持長劍,當面對柳先生出言凌辱呢……”
說到這裡,她的聲音微似抖顫,可見得這件事她本人也同柳蝶衣一樣,引為生平從來也未曾有過的奇恥大辱,洋溢著一種不可抑制的激動。
簡崑崙不由心裡一動,透過了這個小小的觀察,終於讓他忽然瞭解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對方姑娘與柳蝶衣之間的微妙感情,似乎已超出了首領與屬下之間的一層關係。
也就是說,時美嬌很可能早已是柳蝶衣的愛情俘虜,才至於那麼死心塌地地為柳氏效力。
儘管他們之間相差著這麼一大把子年歲,可是感情微妙,誰又能說是不可能呢!
這個突然的警覺,使得簡崑崙更加仔細地向對方觀察——這一霎,更加斷定顯示她激動目光之後的尖銳殺機,確是要十分小心注意。
時美嬌說:“柳先生絕對不能忍受這種侮辱,沒有人能拿劍比著他,說出那種話……”
說到這裡,她原先故示輕鬆、從容,所做出的一切偽裝,都化為烏有,甚至於臉上的微笑,也似極牽強。
簡崑崙已覺悟到雙方的必將一戰。對於時美嬌此一感情方面的突然發現,他認為是意外收穫。
兵法有謂:“攻心為上,攻城為下”。用之於眼前的格鬥,其理亦同。
“姑娘你這麼說可就錯了!”簡崑崙越加慢條斯理地說,“柳先生所不能忍受的事,別人也一樣不能忍受。”
他冷冷地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柳蝶衣平素驕傲自大,唯我獨尊,可以憑其武功權勢,作踐任何武林同道,他心裡卻不會有任何不安,現在只嚐到了一點點別人的憐恤,就無能忍受,豈非於理不通?”
時美嬌搖搖頭說:“話不能這麼說,別人可不是柳先生,他是神聖不能侵犯的……”
“誰又能可以隨便侵犯呢!”
說完這句話,簡崑崙主動地抽出了長劍月下秋露,冷笑一聲:“我已經看出了你對柳蝶衣的忠心,你不愧是他的忠實部下,所以你才能在當日,毫不留情地執行他的命令,迫死崔老劍客以及他無辜的母親,如果易地而處,你也應該瞭解別人的感受如何?果真如此,你便能瞭解到,當日我未能一劍刺死柳蝶衣,該是何等的愚蠢與仁慈了,請拔劍吧!”
說完這幾句話,一時力貫劍身,長劍越形璀璨,渲染出森森劍氣。
想到了崔平及其老母的死,簡崑崙有一種難遣的自責與悲哀,若是容許他再一次持劍柳蝶衣榻前,決計不會那般仁慈,柳蝶衣是否還能保住性命,可就大生疑問。一霎間,他心裡充滿了悲忿仇恨,對於眼前的時美嬌,再也不能友善視之。
時美嬌看在眼裡,微微一笑說:“這些話也就不必多說了,實崔氏母子的死,第一個脫不了干係的應該是我……”說到這裡她發出了一聲幽幽嘆息:“這件事也許我做錯了……不過,後悔何益!”
“誰要聽你這些?”簡崑崙抬起手,揭下了頭上的遮面虎,現出本來面目,“時美嬌,你請賜招吧!”
“好吧!”時美嬌黯然一笑,龍吟聲中,一口細窄長劍,已拿在了手裡。
“我知道你的劍術很高,”她冷冷地說,“而且我也知道,二先生傳授了你很多他獨門身法,但是今夜對於你來說,卻是不利的……”
說話的當兒,無音、無言一雙姐妹,陡地自暗中現身,各自前進一步。
簡崑崙驀地感覺到發自兩側凌厲的氣勢,才警覺到這雙姐妹所形成的鉗形攻勢。
一個時美橋已難能取勝,再加上這雙姐妹,自然對自己形成更大的不利。
可是這一霎,他意志如鋼,已不復再去考慮這些,炯炯目光,在一瞬無音、無言之後,緊緊盯向時美嬌,再也不輕易移動。
“你的意思我明白,就三個人一起上吧!”
長劍微振,劍上光華,益形璀璨。臉上表情,大氣磅礴——這番形象看在時美嬌眼裡,由不住心裡一動,確是不敢大意。
她終是智珠在握,胸有成竹:“你大可放心,她們只是奉命在現場警戒,不許外人妄自干擾,除非你存心脫逃,她們是不會輕易對你無禮冒犯的!”
簡崑崙哼了一聲,陡地挑動長眉,似乎是對方那一句存心脫逃激怒了他。
驀地,他接觸到自對方唇角的一抹微笑,忽然警惕到對方的用心微細。
要知,高手之對招,全在心情鎮定,大忌情緒激動,對方姑娘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