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在迎歡面前,若竹完全沒辦法防備。也防備不了,若岫殺過人,知道生命是如何的脆弱。殺人有多簡單。救人就有多難。每每想到這裡,她就不寒而慄,就無法抑制地走到若竹身邊,然後替她防備。
旁人都勸不了,若岫執意地跟在若竹身邊寸步不離,到了夜裡就整晚整晚的作惡夢,幾天下來竟然覺得自己蒼老了好幾歲,她心裡分不清是一種什麼感覺,只是除了這樣。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上次你說,想與我一起去採藥?今日我恰好去城郊那一帶海上轉轉,不如同去?”子默一大早便過來,開門見山地說道。
若岫之前是說過這話。那時她正聽子默說什麼叫不灰木。
“斯調國有火州,在南海中。其上有野火,春夏自生,秋冬自死。有木生於其中而不消也,枝皮更活,秋冬火死則皆枯瘁。其俗常冬採其皮以為布,色小青黑;若塵垢汙之。便投火中。則更鮮明也。”子默當時是這麼解釋的。
她本來對這個什麼不灰木也就這麼一問,卻沒想到聽了之後居然來了興趣。“燒而不灰的意思麼?那不變成神話了?”
“異物志裡也有記載。南方有火山,長四十里,廣四五里。生不燼之木,晝夜燃,得烈風不猛,暴雨不滅。火中有鼠,重百斤,毛長二尺餘,細如絲,恆居火中,時時出外,而色白,以水逐沃之即死。績其毛,織以作布。用之若汙,以火燒之,則清潔也。”子默並沒有回答她地問題,而是繼續說道。
“火浣之布!”若岫驚歎,她記得很小地時候,看過一個童話裡說到這個,但是,那不僅僅是童話麼?
“我也沒見過,所以一直想去求證一下。”子默笑道,“他們都知道我,所以之前才會要我去,可惜,至今並未得見。”
“下回,你帶我一起去吧,我也想看看。”若岫笑眯眯地要求。
子默點點頭,答應了。
可如今情形卻不一樣了,不論是不是童話中地不灰木,就算是嫦娥下凡,若岫都沒心情去看了,就算燒而不灰又有什麼用呢?又不能起死回生,哪能有姐姐的生命重要。
“我還是不去了,我想,”若岫有些尷尬,卻還是繼續道,“我還是想陪在姐姐身邊。”
她的反應似乎在子默的意料之中,他點了點頭,沒說什麼也沒問,便這麼出去了。
若岫見他如此,對著他的背影微微嘆了口氣。
“小岫,你真的不用如此。”若竹再一次對若岫嘆氣道。
“姐姐。”若岫很有經驗的扭上前去,膩在若竹旁邊,可憐兮兮的看著若竹,若竹見她如此,忍不住噗哧笑了出聲。
若竹也不知道這丫頭怎麼了,自從來了,就像是粘在自己身上一般,誰勸都不聽,怎麼說都不行,平日裡文靜安然的姑娘忽然如此,大家都覺得很奇怪,若竹心裡也覺得怪,卻也因為若岫這樣全心地保護和重視覺得又心酸又感動,她雖然素來和順,但是對與如今的事情卻也是無奈而狼狽。
迎歡開朗大方,貌美動人,看上去幾乎是個完美的人,可就偏偏因為這個看不出什麼缺點,才最讓若竹苦惱,若是她有點什麼顯而易見的缺點,比如相貌醜陋,或者性格暴躁,再或者個性木訥,又或者呆傻蠢笨,但凡有一點,若竹也不會像今天這樣沮喪,如今雖然迎歡對她也很客氣,雖然柳賢也沒有開口說什麼,但是這樣卻讓她更加不安,難道他們是在等著她表態?若竹只覺得越想越不安,尤其是近來這些日子,更加寢食難安,如此,若岫這般插科打諢地一鬧,反倒讓若竹微微放鬆了些,在心底裡雖然也覺得若岫舉止奇怪,卻因為她這奇怪的舉止略略的感激起若岫來。
兩姐妹就這麼各懷心思,但都不說破的相視微笑,然後相擁。
日子還在繼續,氣氛卻漸漸的緊張了起來,也許是因為若岫的態度催化了之前還在緩慢變化的氣氛,迎歡地笑容漸冷,若竹臉色也越來越不好,柳賢似乎對此有所感應,卻還是沒有說什麼,只是若岫見他地時候看到他皺眉頭的次數變多了。
樂水和若岫說不通之後覺得很不能理解,索性眼不見心不煩地去探訪他住在附近地朋友們,經常好幾晚都不回來,子默一直默默的陪著若岫,卻也沒再開口問過她任何事情。
若岫鬆了口氣,心裡又隱隱的對這兩個人愧疚不已,不是她不想說,是實在不能說,也不敢說。要她怎麼說呢?難道要從她的穿越之旅剛開始說起麼?
這樣又十多天之後,在大家都躁鬱不安,若岫也快到極限的時候終於有人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