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他人不同,盧鴻對於《周易》的研究深度略遜,且為時短得多。其他人研究《歸藏》,繞不開的一環便總是以《周易》為參照,來理解《歸藏》中的旨義。但盧鴻卻想到,《歸藏》成書,更在《周易》之前。二者之間的關係,也許前者,更貼近於上古時期先民的思想狀態。參以《周易》,反倒容易使人混亂。不如撇開《周易》,只純粹地分析《歸藏》的要義,可能更容易取得成果。
盧鴻便閉鎖在書房中,除了定期的學院交流等事外,幾乎足不出戶。房中是蒐集來的各世家翻印古籍,每天他都花大量的時間,推演《歸藏》中諸卦爻,希望能從中發現古易的奧秘。
不知為什麼,他總隱隱的感覺,這套《歸藏》似乎隱藏著古人易理的真正奧義。當他明白其中含義的時候,就是他出山的時候到了。
第一章 長安我來了
觀十六年。
盧鴻坐在馬車上,看著車窗外依然燦爛的春光,心中一片寧靜。
這幾年來,他幾乎把所在的精力都放在了《歸藏》和《周易》上。不斷地排演,不斷地推算。隨著時間流轉,他似乎已經摸到了解開易經奧秘的大門。但這臨門一腳總是無法找到觸動的靈機。
今年年關才過,盧鴻忽然收到了孔穎達的信件。信件中言到,朝庭新旨,要他重新組織,審定《五經正義》。由於孔穎達年事漸高,精力不足,希望盧鴻能夠進京,以助手的身份,助自己一臂之力。
盧鴻得信後,便與盧祖安商議。近些時來,書院及觀嵐閣,已經漸漸步入正軌。盧家眾長老在與盧鴻共同處理相關事務時,也已經逐漸理解了盧鴻的思路和工作方式,而盧家這幾年在科舉中的表現,可說是成績菲然,實實在在地給諸大世家,上了一堂課。
除了在玄壇經會以及范陽經辯時,著重培養盧家後進人才外,盧鴻還特地從辯論能力、詩詞格律以及宣傳包裝等方面,編了一套名為《學解》地內部教材。這套教材被盧家視為絕對機密,根本不可能以任何形式公諸於世,只有族長和家族中負責相關事務和幾位老長老才有緣得見。近幾年來,盧家青年才俊名聲雀起,人才濟濟,不能不說盧家的人才培養思路的確發揮了非常巨大地作用。
正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盧鴻才有可能抽出身來,往長安一行。
這幾年來,他也一直思考自己未來的發展之路。反覆思索後,他也認識,自己確實需要沉寂一段時間。一來是自己沉澱的需要,給自己一些積累的時間和空間。二來。他也需要大唐的文化建設達到一定程度,為自己地發展預備出一定的外部環境條件。
這次孔穎達的來信,是一次難得的機會。當然,盧鴻也覺得自己的學識似乎到了一個瓶頸,也需要一定的遊學經歷,增進自己的見識,開拓自己的視野。
一路上,盧鴻遊山玩水。完全把學業經義拋在了九霄雲外。隋末唐初,雖然多經戰火,但文物古蹟,仍然多有存留。此時大唐建國已有二十餘年,各地勝蹟漸漸恢復。盧鴻一路遊玩,題詠留詞,甚是快意。
當馬車終於行近安,到得灞橋橋頭時,馬車停了下來。盧鴻自下了馬車,慢慢地行至橋頭。輕拍橋欄,心中無限感慨。
此時正值早春時節,灞橋兩岸,春風輕拂,楊柳依依。橋側長亭之上,遊子行人。舉酒盡觴,臨別做賦,一切都如一張沉睡在盧鴻頭腦中千年地畫卷,忽然生動鮮活地復現在了盧鴻眼前。
灞橋折柳,春日送別。穿越千年活色生香地真實畫面,映入盧鴻眼簾時,實實讓他有莊生夢蝶之嘆。雖然在他的印象中,前世記憶總是如同一場夢境。今生已經看慣的風情似乎已經熟悉得沒有了味道。但當這些留傳百世的風流故典再次觸動他的心絃時,他依然無法不被感動,陷入深深地沉醉中無法自拔。
高大但並不張揚的雄偉城樓,質樸硬朗的重簷灰瓦。以及寬闊的街道上各色各樣川流不息的人群。唐代的長安雖然是此時世上最大地城市,但卻並不如後世那些都市般浮麗與奢華。行走在大唐的街道上,盧鴻總覺得有一種厚重而真實的氣息,瀰漫在長安這座承載著太多歷史記憶的城市裡。
進城之後,盧鴻並未急著去見孔穎達,而是先來到了族叔盧承慶的府中。
盧承慶與盧祖安,同為盧思道這一脈的後人。他先父盧赤松,與李淵本有舊誼。盧赤松去世後,盧承慶襲父爵,為秦州都督府戶曹參軍。後來得到唐太宗李世民地賞識,拜為考功員外郎。上次范陽經論時,便是盧承慶居中轉桓,才運動得孔穎達親赴范陽,使范陽經會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