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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到的悲苦小人物的那種感同身受的入微觀察,我更欣賞她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時對人

性惡的一面的鞭笞。這是我們現代散文中所少見的,很少有作品能夠給我這樣的感

受。

曉風∶落實的雨滴我總是還沒有看她的東西就先感動了,感動我的是她那個人

,以及這十幾年來的點點滴滴。

初識她時,我大學,她中學,教會的許多女孩子裡,她是極特殊的一個,白皙

、美麗,而又稍稍不安,簡直就像天生下她來去屬於那年頭流行的又玄又冷的存在

主義似的。

十幾年過去,她雖不落地,卻也生了根,她變成了一個女子,能烤蛋糕,能洗

衣服,能在沙漠中把陋室住成行宮,能在海角上把石頭繪成永珍,她仍浪漫,卻被

人間煙火燻成斑斕動人的古褐色。

三毛的流行說明了什麼?它說明我們都曾愛飄逸的雲,但終於我們愛上了雨,

低低地,把自己貼向大地貼向人生的落了實的一滴雨。

隱地∶難得看到的好戲三毛豈僅是一個奇女子?三毛是山,其倔強堅硬,令人

肅然起敬。三毛是水,飄流過大江南北,許多國家。三毛是一幅山水畫,閒雲野鶴

,悠哉遊哉。三毛當然更是一本書,只要你展讀,就能渾然忘我,憂愁煩惱一掃而

空,彷彿自己已告別“俗世”,走進了一個趣味盎然的“卡通世界”和“漫畫王國

”,所以三毛自然也是一齣戲,人生中的一出難得看到的好戲。

薇薇夫人∶真正生活過的人像我這樣年齡的人,應該不會成為“三毛迷”的,

因為我已經不會把夢幻和真實的生活攪混在一起了。

我迷三毛是因為她在“浪漫的流浪”以外,那一份對人性的悲憫,對生活真義

的認知,以及對婚姻的灑脫(不是隨便)。譬如她說∶一個男人與朋友相處的歡樂

,即使在婚後,也不應該剝削掉他的。誰說一個丈夫只有跟妻子在一起時才可以快

樂?聽聽看,有多少妻子是這樣灑脫的?

“三毛是真正生活過的人。”這是我對三毛的認識,那麼多人喜愛讀她的文章

,我不用再錦上添花說什麼了。

寂 地

我們一共是八個人,兩輛車,三個已經搭好的帳篷。

斜陽最後的餘暉已經消失了,天空雖然沒有了霞光,還隱隱透著鴿灰的暮色,

哀哀的荒原開始刮著刺骨的冷風。夜,並沒有很快就化開來,而身後那一片小樹林

子,卻已經什麼也看不清了。

為著搭帳篷、搬炊具,迷離的大漠黃昏竟沒有人去欣賞,這一次,為著帶了女

人和小孩,出發時已經拖得太晚了。

馬諾林在一邊打坐,高大的身材,長到胸口的焦黃鬍子,穿著不變的一件舊白

襯衫,下面著了一條及膝的短褲,赤著足,頭上頂著一個好似猶太人做禮拜時的小

帽,目光如火如焚,盤著腿,雙手撐地,全身半吊著,好似印度的苦行僧一般,不

言不語。

米蓋穿了一件格子襯衫,洗得發白的清潔牛仔褲,濃眉大眼,無肉的鼻子,卻

配了極感性的嘴唇,適中的個子,優美的一雙手,正不停的撥弄著他那架昂貴的相

機。

米蓋怎麼看都挑不出毛病,一副柯達彩色廣告照片似的完美,卻無論如何融不

進四周的景色裡去。

總算是個好夥伴,合群,愉快,開朗,沒什麼個性,說得多,又說得還甚動聽

,跟他,是吵不起架來的,總缺了點什麼。

吉瑞一向是羞澀的,這個來自迦納利群島的健壯青年是個漁夫的孩子,人,單

純得好似一張厚厚的馬糞紙,態度總是透著拘謹,跟我,從來沒直接說過話。在公

司裡出了名的沉默老實,偏偏又娶了個驚如小鹿的妻子黛奧,這個過去在美容院替

人燙髮的太太,嫁了吉瑞,才勉強跟來了沙漠,她,亦很少跟別的男子說話。這會

兒,他們正悶在自己的新帳篷裡,嬰兒夏薇咿咿啊啊的聲音不時的傳過來。

荷西也穿了一條草綠色短褲,上面一件土黃色的卡其布襯衫,高統藍球鞋,頭

上帶了一頂冬天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