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屍布拉碎了,包頭的那一塊乾乾的包下去,口角竟是溼溼黏黏的
一大片挖出來,竟給活埋了。”
“耶穌基督━━你,做做好事,別講啦!”我叫了起來,這一叫,嬰兒也驚叫
著亂踢亂哭,風又吹了,遠處的夜聲,有人呻吟似的大聲而緩慢的飄過來,風也吹
不散那低沉含糊的調子,再抬頭,月亮出來了一點,身後的樹林,竟披著黑影,沙
沙嘩嘩的一步一步移過來。
“瘋了,叫什麼嘛!”荷西喊起來,站起身來就走。
“去那裡,你━━”“去睡覺,你們有完沒有━━”“回來啊,求求你。”
荷西竟在黑暗中朗笑起來,這一混聲,四周更加不對勁,那聲音像鬼在笑,那
是荷西的。
我爬過去用指甲用力掐伊底斯的肩,低聲說∶“你這鬼,帶我們來這死地方。
”
“不是遂了你早先的心願。”他伴斜的睇著我。
“別說匣來,黛奧會嚇瘋掉。”我又掐著他的肩。
“你們說什麼?有什麼不對?”黛奧果然語不成聲的在哀求著。
呻吟的聲音又傳了過來,我恐怖得失了理智,竟拿起一個甜薯向林子的方向丟
過去,大喊著∶“鬼━━閉嘴━━誰怕你!”
“三毛,你有妄想症。”米蓋不知就裡,還安然的笑著呢。
“睡吧!”伊底斯站了起來,往帳篷走去。
“荷西━━”我再叫∶“荷西━━”小帳篷內射出一道手電筒的光來。
“照好路,我來了。”我喊著,拖著睡袋飛也似的跑去。
一時人都散入帳篷裡去了,我撲進荷西身邊,抓住他發抖。
“荷西,荷西,我們這會子,就在臉狺地上住著,你,我……”
“我知道。”
“什麼時候知道的?”
“跟你同時。”
“我沒說啊━━啊━━臉狺使你心靈感應啦!”
“三毛,沒有臉狺。”
“有……有……在呻吟著嚇人呢……”
“沒有,沒━━有,說,沒━━有。”
“有━━有━━有━━你沒進林子,不算的,對我,是有,是有,我進了林子
的呀……。”
荷西嘆了口氣,把我圍住,我沉靜下來了。
“睡吧!”荷西低低的說。
“你聽━━聽━━”我悄悄的說。
“睡吧!”荷西再說。
我躺著不動,疲倦一下子湧了上來,竟不知何時沉沉睡了過去。
醒來荷西不在身邊,他的睡袋疊得好好的放在腳後,朝陽早已升起了,仍是冷
,空氣裡散佈著早晨潮溼的清新。
萬物都活了起來,緋紅的霞光,將沙漠染成一片溫暖,野荊棘上,竟長著紅豆
子似的小醬果,不知名的野鳥,拍拍的在低空飛著。
我蓬著頭爬了出來,趴著再看那片樹林,日光下,居然是那麼不起眼的一小叢
,披帶著沙塵,只覺邋遢,不覺神秘。
“嗯!”我向在挖甜薯的荷西和伊底斯喊了起來。
伊底斯猶豫不決的看著我的臉色。
“甜薯不要吃光了,留個給黛奧,好引她下次再來。”我清脆的喊過去。
“你呢?”
“我不吃,喝茶。”
望著伊底斯,我回報了他一個粲然的微笑。
五 月 花
五月一日
從北非迦納利群島,飛到“新內加”首都達卡,再飛西非奈及利亞,抵達拉哥
斯(Lagos)機場時已是夜間九點多了。
荷西在入境處接過我的行李小推車,開口就說∶“怎麼弄到現在才出來,別人
早走光了。”
“大家亂推亂擠,趕死似的,我不會擠,自然落在最後。”
擦著滿臉的汗,大口的喘著氣。
“以為你不來了呢!”
“黃熱病應該打了十天才生效,沒小心,第七天就跑來了,不給入境,要送人
回去,求得只差沒跪下來,還被送到機場那個掛著大花布簾的小房間裡去罵了半天
,才放了。”
“為什麼不早打?”怪我似的問著。
“哪來的時間?機票九天前收到的,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