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不肯注意他呢。
旅行團在每個山頭停了幾分鐘,遊客不看風景,開始拚命拍照。
最後,我們參觀了一個山頂的大教堂,步行了兩三分鐘,就到了一個十分有趣
的滑車車站。
“滑車”事實上是一個楊枝編的大椅子,可以坐下三個人,車子下面,有兩條
木條,沒有輪子,整個的車,極似愛斯基摩人在冰地上使用的雪橇,不同的是,“
瑪黛拉”這種滑車,是過去的居民下山用的交通工具,山頂大約海拔二千五百多公
尺高,一條傾斜度極高的石板路,像小河似的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彎彎曲曲的奔流
著,四周密密的小戶人家,沿著石道,洋洋灑灑的一路排下去,路旁繁花似錦,景
色親切悅目,並不是懸崖荒路似的令人害怕。
我們每人繳了大約合一百元新臺幣的葡幣從旅館出發,主要的也是來嚐嚐古人
下山的工具是怎麼一種風味。
在滑車前面,必然的猶豫、爭執,從那些太太群裡冒出來了,時間被耽擱了,
導遊耐性的在勸說著。
荷西和我上了第二輛車,因為是三個人坐一排的,我們又拉了一個西班牙女孩
子來同坐,她跟另外三個朋友一起來,正好分給我們。
坐定了,荷西在中間,我們兩邊兩個女人,夾住他。
“好!”回過頭去向用麻繩拉著滑車的兩個葡萄牙人一喊,請他們放手,我們
要下去了。
他們一聽,鬆了綁在車兩旁的繩子,跳在我們身後,車子開始慢慢的向下坡滑
去。
起初滑車緩慢的動著,四周景色還看得清清楚楚,後來風聲來了,視線模糊了
,一片片影子在身旁掠過,速度越來越快,車子動盪得很厲害,好似要散開來似的
。
我坐在車內,突然覺得它正像一場人生,時光飛逝,再也不能回返,風把頭髮
吹得長長的平飛在身後,眼前什麼都捉不住,它正在下去啊,下去啊。
突然,同車的女孩尖叫了起來,叫聲高昂而持續不斷,把我從冥想裡叫醒過來
。
“抓住荷西,抓住荷西!”我彎下身向她喊。
她的尖指甲早已陷在荷西的大腿上,好似還不夠勁,想穿過荷西的牛仔褲,把
他釘在椅子上一樣,一面還是叫個不停。
荷西痛不可當,又不好扳開她,只有閉著眼睛,做無聲的吶喊,兩個人的表情
搭配得當,精采萬分。
站在椅背後的人看到這種情形,跳了下來,手中的麻繩一放,一左一右,開始
在我們身後拉,速度馬上慢了下來。
回頭去看拉車的人,身體儘量向後傾,腳跟用力抵著地,雙手緊緊拉住繩子,
人都快倒到地上去了,這樣的情形,還跟著車在小跑,不過幾分鐘吧,汗從他們戴
的草帽裡雨似的流下來。
“上車,踩上來,我們不怕了。”我大聲叫他們,那個女孩子一聽,又開始狂
叫。
“上來!”我再回身去叫,拖車的人搖搖頭,不肯,還是半仰著跟著小跑。
這時,沿途的小孩,開始把野花紛紛向我們車內撒來,伸手去捉,抓到好幾朵
大的繡球花。
好似滑了一輩子,古道才到盡頭,下了車,回身去望山頂的教堂,居然是一個
小黑點。山路從下往上望,又成了一條瀑布似的懸掛著,我們是怎麼下來的,真是
天知道。
拉車的兩個人,水裡撈出來的似的溼透了,脫下了帽子,好老實的,背著我們
,默默的在一角擦臉汗,那份木訥,那份羞澀,不必任何一句語言,都顯出了他們
說不出的本分和善良,我呆望著他們,不知怎麼的感動得很厲害,眼睛一眨一眨的
盯住他們不放。
荷西在這些地方是很合我心意的,他看也不看我,上去塞了各人一張票子,我
連忙跟上去,真誠的說∶“太辛苦你們了,謝謝,太對不起了!”
給小賬當然是不值得鼓勵,可是我們才繳不過合一百塊臺幣,旅行社要分,大
巴士要分,導遊再要分,真正輪到這些拉車的人賺的,可能不會佔二十分之一,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