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輕易掉眼淚,丟我爹的臉。”
“這不是丟臉……”
雲中君卻憋著臉,死勁的猛搖頭,不讓自己的眼淚滴下來。
看到她這麼堅決的模樣,少年略微沉思片刻,輕聲問道:“還要聽我彈琴嗎?”
雲中君望向少年,只見他一臉春風和煦的看著自己,那雙眼神不知為何讓她感受到一種溫暖。
“想!”她點點頭。
少年緩緩的撥弄琴絃,一個個音符從琴絃上跳躍出來。
相對於方才琴聲的“悠然見南山”,現在少年的琴聲卻是有點感傷的曲調,一串串的音符不著痕跡的喚醒人內心潛藏對童年的回憶、家鄉的懷念、思親之情等。悠悠的琴聲轉成一股催化劑。
雲中君不懂,也不瞭解這琴音裡的意境。只是她越聽,眼前越是浮現出父親在世時的情景,父親如何寵她、以及和她之間的相處情形,乃至於父親的骨灰被捧了回來,她親眼看到雲家的解體與奶孃的諄諄告誡……一幕一幕的情景,毫無保留的從她腦海中冒出來。
她沒有發現,眼淚正一顆一顆從她清澈的雙眸中滴下來。
等到她意識到自己淚流滿面的時候,她壓抑已久的情緒早就如潰堤的河水,一發不可收拾。
那是一股錐心之痛!即使她再怎麼勉強自己壓抑這股情緒,但喪親之痛又豈是一個年紀僅十歲的小孩所能忍受得住的?何況還有少年的琴聲,正毫無保留的引誘她壓抑的情緒爆發。
少年專注的彈著手下的琴絃,在雲中君盡情發洩自己的情緒之際,又輔以撫慰人心的樂曲。
最後,他的琴聲漸漸讓哭累的雲中君進入夢鄉。
自從父親過世後,她再沒好好睡過一次覺。總是在剛入睡後不久,便會被惡夢所驚醒。可是這一次不知怎麼了,她竟睡得又香又甜,渾然沒有來到一個陌生的環境所該出現的不適應。
發現雲中君睡得很沉,少年推開了琴,取下牆上掛著的披肩,將它披在她的身上。
看著她猶帶淚痕的睡顏,少年不語,俊朗的眉目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
過不了多久,一陣突如其來的尖銳叫聲打破了雲中君香甜的美夢。
“小姐!你怎麼睡在這裡?”
雲中君整個人被嚇醒了。只見奶孃正一臉驚慌的看著自己,奶孃身後則是一臉擔憂的鬥慶。
“小姐!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啊?這裡不再是你的家了,老婆子告訴你多少次,要規矩……”
伴著奶孃的喋喋不休,雲中君才發現自己倒臥的地方正是原先進來的少年的書房。而她一定眼,就見少年還是坐在原先的位置上,正微笑的看著她。似乎從她睡著之後,他便沒有移動腳步一樣。
那麼……她方才的睡相都被人看得一覽無遺了?
想到這裡,雲中君臉上不禁熱熱的。
鬥慶早已迎了上來,守衛在她身旁,“小姐,你沒事吧?”他說這話時,滿臉敵意地看著坐在上位的少年。
“大娘,你先別生氣。”少年溫和的聲音傳了過來,雖然不疾不徐,卻成功打斷奶孃的嘮叨。“雲小姐年紀小,在這裡睡著本就無可厚非。你不用責怪她。”他口氣之溫和,似乎完全不將鬥慶不友善的神態放在心上。
“荀少爺。”奶孃連忙轉過身看向少年,面對他俊朗的外表、卓然的氣度,也覺得自己方才的河東獅吼實在有些過分,不覺得紅了臉。“您大人大量不和小姐計較,可是我是她的奶孃,就如同是她的親孃一樣,總得要教教這個孩子。實際上您不知道,這小姐年紀小,可脾氣就是拗得很,如果不教她……”
聽到奶孃的嘮叨,雲中君嘆了口氣。“左耳進,右耳出”,這句話就是現在拿來用的。
只是,方才奶孃稱呼這名少年什麼來著?
荀少爺?!
姓荀耶……
雲中君又是困惑,又是驚愕的看著奶孃,“奶孃,你方才叫他什麼來著?”她邊指著少年,邊發抖著問。
“荀少爺啊!”奶孃瞪著搞不清楚狀況的雲中君,對於自己教出這麼遲鈍的孩子,實在覺得很丟臉。“他可是荀府的大少爺荀彧荀大少爺啊!難道小姐在這裡吃人家的、喝人家的,都不知道人家的名字嗎?”
雲中君張大了嘴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轉而面對少年,“奶孃說你是?”
“你好,初次見面。我叫荀彧。”少年淡淡一笑,看到鬥慶護衛般的神情,他的笑容更深了。“未來請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