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琉欽低頭思索了片刻,泰然自若端起桌上的茶杯,將那清香撲鼻的茶水飲盡,這才轉頭望向目瞪口呆站在邊上的凌墨。
“既然苑兒已經開口,你便跟著她吧,從此她就是你的主子。”他的神色已經恢復一貫的清冷澹然,眼角眉梢不見一絲戾氣,可卻分明有些冰冷的東西從那黯沉的眼眸中隱隱刺出來,令人膽寒:“若是以後再有什麼差池,我定不輕饒。”
“是!”凌墨堅定地頷首。
對於陸苑一開口留下他,確實有些意外。
鬱琉欽低眉斂目,清冷的眼中劃過一抹辨不清意圖的幽光,溫和而又深沉地繼續開口:“你一個人,我還是不放心,令妖媚也一起隨著。”
凌墨聞言頓時便微露幾分訝異,卻被他自己剎那掩去。竟然出動兩名近侍保護她,如此殊榮,整個天下怕是也只有眼前的這位女子了。
陸苑一微微愣了愣,清清嗓子,將手裡那碗枇杷露喝完後,把碗遞給了凌墨,又喝下那清淡的小米粥。
“你叫凌墨是吧?”
待得凌墨將藥碗收拾妥當了,陸苑一才遲疑地抿抿唇,故意用聽似漫不經心的口吻,很隨意地詢問著。
“是的。”凌墨答得格外乾脆。隨即福身恭敬地行禮,想也不想,直接脫口而出:“夫人。”
“你、你喊我……什麼?”陸苑一被他突然冒出的稱呼雷得風中凌亂外焦裡嫩了,眼珠子差一點從眼眶裡彈了出來,一時驚愕,竟然嚇得連話也結結巴巴說不清楚了。
難不成,這長得像冰塊的人間歇性抽風了?!
她不自覺的重複了一遍,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自咳得滿臉漲紅,胃裡無故翻騰著,幾乎要打幹嘔。“夫人?誰是你家夫人了?”
凌墨的麵皮上仍舊是一副漠然不動的平靜,正色地揚起眉:“您啊!”
以主子對陸小姐這份比鐵打的鋼煉的還要堅硬的情感,他們早晚會走到一起的,而這聲‘夫人’也遲早是要叫的。(不得不說,凌墨,你真相了!)
所以,他提前喚著,也沒什麼不妥吧。
況且,如今主子對他心存不信任,如果,他能幫主子拉近與陸小姐之間的距離,多少也能挽回點形象啊!
“我?!”像是一早猜想的答案成了真,陸苑一瞪大了雙眼,看著他一本正經的表情和再認真不過的眼眸,哆哆嗦嗦的,活似冬月間未壘窩的寒號鳥,語調之中是因不可置信而被迫拖長的顫音,立刻出聲辯駁:“你、你、你……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
“屬下有沒有胡言亂語。”凌墨素來平靜的臉龐在此刻顯得更為平靜,嘴角慢慢漾起一抹難以言喻的詭譎笑紋,刻意把聲音壓得很低:“屬下是真心希望您能成為我們的夫人!”
“你!?”陸苑一沒有想到他會突然有此一說,只覺得眼前這張笑得意味深重的臉孔令她背脊劃過一陣寒慄,驚得頓時滿臉漲得通紅:“你真是根——木頭!”她似是想要狠狠地斥責,可是,拖長的尾音卻被一陣突如其來的輕咳給弱化。
凌墨識趣地耷拉著頭,這下好了,主子是高興了,可他又把陸小姐給得罪了!
鬱琉欽在一旁不動聲色地看著,心底的情緒澎湃異常,凌墨那句話簡直說到他心坎裡去了,夫人二字非常受用。
他抬起頭,那清透深邃的眼眸懶懶的眯著,被那光亮染得有幾分迷離,如星燦爛,卻又盈滿了暖洋洋的笑意,一瞬也不瞬地望著陸苑一,專注得像是天底下只有她一個人值得他如此目不轉睛。他的眼也明亮到了極處,像是一支神來之筆,把那桌前放置的九重琉璃盞與鎏金雲紋燻爐也勾勒出了濃墨重彩。
陸苑一氣惱地哼了好幾聲,激憤難平,最後忿忿地怒瞪著她自認為罪魁禍首的鬱琉欽,那眼神裡似乎說著“瞧你教出來的‘好’屬下”。
鬱琉欽靜靜看她,眼角揮灑著不以為然的光芒,笑意柔和得像春日微薰的暖風,輕輕拂過幽靜的湖面,惹一片旖旎。
這下子,一旁的凌墨似乎又不糾結了,看著他們之間近乎眉目傳情的交流,心中燃起無限的感慨。
時間如流水一般自指縫之間緩緩逝去,只留下一手叫人貪念的清涼觸感。
他和她看似一如既往地平靜相處,卻於浮動的空氣之中,分明地聽見花開的聲音繽紛釋放……
☆、064 前來為人
時間如流水一般自指縫之間緩緩逝去,只留下一手叫人貪念的清涼觸感。
他和她看似一如既往地平靜相處,卻於浮動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