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獵道:“朝哪邊劃?”
楚留香沉吟著,道:“東南。”
白獵忍不住又問了句:“東南方現在正迎著日光,很刺眼,為什麼不向西北?何況,我們豈非正是由西北方來的,那邊一定有陸地。”
楚留香道:“但我們船已走了兩天,才來到這裡,以我們現在的體力,絕對無法劃回去。”
白獵道:“但東南方……”
楚留香打斷了他的話,道:“據說東南海面上有很多不知名的小島,而且是往東流扶桑通商的海船必經之路,我們無論是遇到只海船,還是碰上了小島,就都有救了。”
白獵想了想,嘆息著道:“香帥的的確確比我高明得多,我又服一次。”
棺材蓋方而沉重,很難使力,本不宜用來作槳。
幸好這些人都是武林高手,臂力自然比一般人強得多。三個人一起使力,居然將這六口棺材編成的“木筏”劃得很快。最賣力的竟是金靈芝。她顯然是存心要給胡鐵花一點顏色看看。
自獵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她,陪笑道:“看來金姑娘非但無論哪方面不輸給男人,簡直比男人還要強得多。”。
胡鐵花閉著眼睛,躺在棺村裡,悠然道:“她的確很能幹,只不過——太無用的女人男人見了固然頭疼,太能幹的女人,男人見了也一樣受不了的。”
他這話說的並非沒有道理。男人在女人面前本就喜歡以“保護人”和“強者”的姿態出現,有時他們嘴裡雖在埋怨女人太無用,其實心裡卻在沾沾自喜。
所以聰明的女人在男人面前,總會裝出弱不禁風的樣子,樂得將吃苦受氣的事都留給男人去做。
這次金靈芝居然沒有瞪眼睛,發脾氣,也沒有反唇相譏。這隻因她實在已累得沒力氣發脾氣了,她的手已磨出了泡,疼得要命,手臂更是又酸又痛,幾乎已將麻木。她縱然還是咬緊了牙關在拼命,但動作卻已慢了下來。這位千金小姐,幾時受過這樣的罪。
胡鐵花一直在用眼角膘著她,此刻忽然跳了起來,道:“該換班了吧。”
白獵也瞟了金靈芝一眼,笑道:“換班也好,我的確有些累了。”
英萬里瞧了瞧他,又瞧了瞧金靈芝,目中雖帶著笑意,卻又有些憂鬱——這老狐狸的一雙眼睛什麼都見得多了,又怎會看不出這些少年男女們的事?
他歡喜的是,白獵一向自視極高,現在居然有了意中人,憂慮的卻是,只怕自獵這一番情意,到頭來終要成空。他發現金靈芝就算在大發脾氣,狠狠的瞪著胡鐵花時,那眼色也和她在瞧別人時不同。
他也很瞭解,女人的恨和愛,往往是分不開的。
第十二章 棺材裡的靈機
棺材蓋一交到楚留香、胡鐵花和張三的手,就大不相同了。
六口棺材競像是真的變成一艘輕舟,破浪前行。
金靈芝垂頭坐在那裡,瞧著自己一雙春筍般的玉手,已變得又紅又紫,掌心還生滿了黃黃的水泡。
瞧著瞧著,她眼淚已經在眼睛裡打轉了。
但這罪本是她自己要受的,怨不得別人,有眼淚,也只好往肚裡吞。
胡鐵花彷彿並沒有在看她,嘴裡卻喃喃道:“女人就是女人,就和男人不同,至少一雙手總比男人嫩些,所以女人若定要將自己看得和男人一樣,就是在自討苦吃。”
白獵忽然跳了起來,瞪著胡鐵花沉聲道:“金姑娘莫要生氣,有些人說的話,姑娘你最好莫要去聽他。”
他這倒的確是一番好意,誰知金靈芝反而瞪起眼,厲聲道:“我要聽誰說話,不聽誰說話,都和你沒半點關係,你多管什麼閒事?”
白獵怔住了,臉紅得像茄子,簡直恨不得跳到海里去。
英萬里乾咳了兩聲,勉強笑道:“太陽太大,又沒水喝,人就難免煩躁,心情都不會好,不如還是蓋起棺蓋來睡覺吧。有什麼話,等日落後再說。”
楚留香舔了舔已將幹得發裂的嘴唇,道:“不錯,若是再撐下去,只怕連我都要倒下了。”
“砰”的,金靈芝第一個先將棺材上的蓋子蓋了起來。
英萬里刀拉著自獵躺下,道:“莫要蓋得太緊,留些空透風。”
張三打了個呵欠,喃喃道:“現在若有一杯凍透的酸梅湯,我就算將人都賣了,也沒關係。”
胡鐵花也不禁舔了舔嘴唇,笑罵道:“你莫忘記,你已賣過一次了。”
張三瞪眼道:“一次也是賣,兩次也是賣了,有了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