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不是糊塗的,一時都領悟了過來。都是有頭有臉的已婚婦人,外頭其他男賓也不是什麼小民百姓,觀望觀望自是無礙。於是,除卻少數幾個最是謹慎的。竟大多數都附議了安國長公主。只有羅姨娘看看左右,最終拉住了葬詠,低聲說道:“咱們就在裡頭坐著,看看動靜再說。”
很快,十幾個女人就魚貫出了東屋,果然,外頭明間裡已經是沒了人。那些剛剛在這兒的人竟都出了屋子。
而只是站了這一會兒,外間的種種聲音雖然還傳得進來,但安國長公主從來就不喜歡躲在男人後頭,此時輕輕往陳瀾手上一拍。隨即說道:“走,索性到外頭看去!”這邊廂母女倆一塊出去了,其他人你眼看我眼,終究還是就各自找位子在外間坐了,少不得一個個豎起耳朵聽外頭的動靜。而落後一步的馬伕人攜著陳冰出來,見安國長公主和陳瀾都不見了蹤影,陳冰忍不住就露出了惱色,而馬伕人東看看西看看。立馬將其拉到了一邊。
“都已經是什麼時候了,你就不能管好你那張嘴?四丫頭你想怎麼說都沒關係,哪怕她有了誥命,只不過一個六品恭人,蘇儀也不是那種疼人的,斷然不會為了她翻臉。可三丫頭是什麼人,更何況旁邊還才安國長公主,你就不會忍一忍?”
陳冰面色猙獰,雙手不自覺地把手絹揉成了一團:“我怎麼沒忍?否則我當頭就竿上去了,她做妹妹的,憑什麼事事都要壓我這個姐姐一頭!”
“這也不是逞口舌之利就能把她壓下的!”馬伕人雖說自己也喜歡在嘴上佔便宜,但此時卻少不得苦口婆心地勸解道,“如果你家裡的男人還是汝寧伯世子,你在她面前自然還能挺直腰桿,可如今不比從前了!這一回分家,你看看咱們二房才能分多少?長房到時候老太太會拿嫁妝貼補,三房得了爵位,還有那麼多莊田公產!正好在這當口,蘇儀那窮措大竟然帶著人上家裡查什友人呢……嘖,真是報應!這人命案子出在廖香院,最大的嫌疑人就是你三叔,和咱們無關,哪怕蘇儀吃了掛落,他這女婿是外姓人,連累不到咱們,正好看熱鬧!”
馬伕人幸災樂禍這麼一說,陳冰方才釋然,面上漸漸有了笑容。而在她們身側的東屋門簾處,陳灩一隻手原本已經把門簾撩開了好些,但這會兒竟是僵在了那兒。好半晌又放下了。
蘇儀一個文弱書生,剛剛既扛不住練過一陣子武的陳漢,也架不住那些家丁,但他把順天府公文拿出來掣在手中,又大聲嚷嚷有人告陽寧侯陳瑛殺人,那些家丁頓時面面相覷地站住了,甚至還有機靈的悄悄退開來報信。惱羞成怒的陳漢少不得又衝上去理論,可蘇儀竟是趁著這當口拔腿就往裡跑,等到他追過了儀門,就看到這邊廂一個個人走出了福瑞堂。
於是,這會兒福瑞堂外間院子裡在最初的混亂之後,赫然一片安靜。蘇儀出仕當官也好幾年了,雖然說不上怎樣圓滑世故,可總也不會是護國寺裡初遇晉王那番愣頭青的光景。認出首輔宋一鳴和晉王。認出那些聲名顯赫的達官顯貴。等到安國長公主和陳瀾又一塊出來,他漸漸有些後怕,可想到那狀紙上要告的人。他才又有了精神,根本不去理會一旁陳漢那刀子似的目光。
“這是怎麼回事?”
在朱氏威嚴的目光下,陳漢一下子鬆開了扳著蘇儀肩頭的手,垂手退到了一邊。而蘇儀則是趁勢整了整衣衫。這才昂著頭拱拱手說:“下官今天接到了一份狀紙。說是已故皇貴妃娘娘賜給太夫人的一個宮女為人謀害,而侯府此前卻是報了自盡,所以,下官忝為順天府推官,不得不親自走一趟,不想正好遇到侯府有要務,還請太夫人見諒。。”
聽到謀害兩個字,朱氏心中一跳,覺察到陳衍攙扶著她的手突然握緊了些,她心裡自是有數,當即冷笑道:“這每年都有各式各樣亂七八糟的狀子遞到順天府,要是樣樣都這樣當真地鬧騰一場,這理刑名的推官就不用管其他的事了!也不知道是誰吃飽了閒著沒事幹,蘇推官這麼當了真,傳揚出去那就成了人的笑柄!”
看到周遭一眾達官顯貴多數是不以為然,尤其是安國長公主晉王這樣的皇族更是如此,陳瀾甚至只顧著和安國長公主輕聲說話,正眼也不看自己一眼,蘇儀只覺得一股鬱氣直衝腦際,竟是連起初那點掂量都立時沒了。
早先蘇陳兩家的婚約說的是要他娶侯府嫡女,可侯府勢大,竟是逼得他娶了陳灩這個庶女,要是換成他娶了陳瀾,有這位封了海寧縣主的妻子打理家務,安國長公主就成了他的幹岳母,他的仕途哪裡會像現在這樣波折多多?
“可人是昔日皇貴妃咸陽宮的人,而被人指認謀害的,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