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別人眼中唯一可能提出什麼非議的陳瑛,彷彿也因為剛剛外頭那番鬧騰而亂了心神,竟是破天荒什麼都沒說。至於陳衍就更不用提了,整份契書都是他和朱氏再個一字一句琢磨出來的,這會兒拿到之後看也不看就捧了回去給老太太。於是,眾目睽睽之下,陳家三房便蓋上子各自的私印,緊跟著朱氏就立時吩咐鄭管事拿著東西去順天府報案。
可鄭管事還沒來得及出門,朱氏就突然開口叫住了他,待其轉身就吩咐道:“帶個話,給順天府尹,讓他好好管管自己的下屬!平時捕風捉影也就算了,可今天是什麼場合,他竟然接著狀子也不好好細查,就這麼跑到侯府來鬧,把這當成了什麼地方!要不是今天沒工夫和他扯皮,我就索性放他進來,讓他看看著太宗皇帝的御筆!哪怕如今是侯府分了家,今天的事情,順天府也得給我一個交代!”
鄭管事偷覷了其他人一眼,見三老爺陳瑛照舊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樣,他連忙躬了躬身道:“老太太放心,小的明白了,一定把話帶到。”
“等等!”這一回還不等鄭管事告退要走,陳衍卻開了口,隨即笑嘻嘻拖看著朱氏說,“老太太,茲事體大,府尹大人終究是管著京城這麼大的地頭,您這樣的氣話讓鄭管事帶去,別人就要說咱們侯府拿大了。不如我和五弟一塊走一趟怎麼樣?省得有些人捕風捉影,指量咱們家有隙可乘,又在那使詐離間呢!”
“好好,你們一塊去!”,朱氏這才轉怒為喜,笑著點點頭吩咐了一聲,突然又看向陳瑛道,“老三,你看如何?”
陳瑛見其他人都看著自己,便木著臉點了點頭,隨口 交待了一旁的陳漢幾句。等到他們和鄭管事出了門,朱氏便殷勤留著一應客人用飯,到時候再一塊去自己的新居逛逛,但男人們畢竟不是女人,除卻少數和侯府交情尚可的,大多數人都急著回去消化今天這一番事變,自然含笑婉拒告辭。晉王卻是以到宋府借兩本書為由,和宋一鳴一塊走了。 P1_
須臾功夫,偌大的福瑞堂就沒剩下了多少人,二少爺陳清自是親自將男賓請到了前頭的三德廳,女客們則是隨了朱氏往廖香院來。
走在路上,韓國公夫人撇開了扶著自己的丫頭,索性和朱氏一塊彼此攙扶著走,又嗔笑著讓年輕人走在前頭不要管她們,等到漸漸和前頭拉得遠了,她才低聲說道:“娘,您今天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麼大的事情也不和我商量商量,這就把這許多東西全都交給老三了!我不是心疼錢財,我只是心疼您一大把年紀還要搬出這住了幾十年的老地方!”
“沒什麼心疼的,老地方住慣了,換換地方也不壞,再說那地方我已經去看過了,單個院子比這廖香院還寬敝些。”朱氏扶著女兒的手,腳下步子越發慢了,“給他這麼多東西算什麼?他能守住是他的本事,他要是守不住,……哼。那就是他沒福分了!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那今天那個書呆子蘇儀正好闖上門來,您怎麼就不順著他的口氣?他一回來您房裡就死人。這樣不吉利的事哪怕是自盡,也該讓他背上這麼個名聲!您還在人前給他說話,又讓衍哥兒他們出去給他出頭……”
“你呀……都多少年了。怎麼就還沒個長進,不知道動腦子好好想想?”朱氏無可奈何地看了一眼韓國公夫人,突然又想起了早逝的晉王妃,到了嘴邊的下一句訓斥也就再也說不出來了,“這事情的背後有的是名堂,你現在說我是為他出頭,安知這就不是在為我籌謀?”韓國公夫人被朱氏說得懵了。一路上又是好一番追問,好容易得知了一個大概,她只覺得眼皮直跳,忍不住就低聲問道:“那眼下……眼下三丫頭丟的東西可找回來了?…”
“東西哪裡那麼容易找到……只不過。翠樓已經拿下了,而且阿瀾背後還有安國長公主,諒那些人再不敢翻出多大的花樣來!”
同一時間,在駛離陽寧街的一輛馬車上,同車而坐的兩人對視良久,那個老的終於面無表情地說道:“殿下特意把我叫到這裡來。就是看這麼一出猴子戲?”
“元輔大人說笑了,我那已故元妃出自韓國公府,和陽寧侯府也算是有親,如今這麼大的事,我自然得來看看。”晉王含笑說了這麼一句,見對面那目光紋絲不動,他不禁尷尬了起來,好半晌才幹咳一聲道,“只沒想到半路上殺出個程咬金,而且太夫人竟這樣心胸大度,本以為會鬧得不可開交,多個元輔坐鎮也是好的。”
“我只希望,不管是誰導演的這場猴子戲,都把善後做得漂亮些,不要引火燒身!”“那怎麼會?想來別人早已計議周全。不至於這麼愚蠢的。況且,這把火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