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了。一進屋,她就看到正屋明間裡頭並沒有別人,只一個玉芍正守在東次間的簾子旁邊,一見著她就先撂下那邊趕了過來。
“你沒事吧?”玉芍也是回來之後才知道之前的事情,不禁捏著一把冷汗,見綠萼笑著點了點頭,她便吁了一口氣說,“真是嚇死我了。芙蓉和木樨已經……我真怕就連你也壞了事,沒來由便宜了那些等著看笑話的人!”
“沒事,多虧了你領著三小姐來得及時。”綠萼的聲音微不可聞,看著那紋絲不動的門簾,她忍不住又輕聲問道,“裡頭的東昌侯夫人什麼時候來的?”
“你不知道?”玉芍見綠萼臉色一僵,隨即輕輕點了點頭,不禁惱怒地罵了一聲,隨即才解釋道,“是剛剛二夫人出去接進來的。你也知道,當初二老爺丟了爵位的時候,二夫人曾經去找東昌侯夫人,想讓人家幫忙說兩句話,結果那邊避而不見,所以二夫人曾經惱了好一陣子。剛剛二夫人出去接人的時候,說話不免纏槍夾棒,進門的時候兩邊還都冷冷的。東昌侯夫人一見著老太太就哭訴了出來,看樣子,東昌侯這一回很不好。”
“很不好?不是有東昌侯世子嗎?若不是謀逆之類的大罪,歷來是不奪爵的,頂多是沉寂一陣子罷了。”
對於綠萼的疑問,玉芍卻是搖了搖頭,沒有再解釋,只是對她做了個手勢。兩個人遂一左一右上前守在了東次間門口,隔著一層簾子,內中的說話聲一陣陣地傳來,聽在耳中冷在心裡。兩人甚至不期然交換了一個眼神,見各自的眼中都滿是驚悸,忙垂下了頭。
偌大的西次間裡頭,此時就只有朱氏陳瀾和李夫人三個。李夫人最初說的話儘管在朱氏聽來極不像話,但人家畢竟是東昌侯夫人,因而她立刻三言兩語把不情願的馬伕人打發了出去。而馬伕人一走,朱氏又勸了兩句,李夫人漸漸恢復了平日的光景,只說話難免還有些沒條理。只即便如此,她仍是說一會就看看陳瀾,直到朱氏輕咳了一聲,她才止住了動作。
“別瞧了,是我讓瀾兒留下的。她人雖小,如今卻越來越有見識,就連素來眼高於頂的宜興郡主也覺得她好,平日裡有什麼事也是一直她幫我記著,你別支支吾吾的,有話說清楚!”
剛剛還含含糊糊的李夫人有些尷尬,隨即定了定神,就索性直截了當地說:“姨媽,昨天錦衣衛上門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頭,可那會兒人家說是皇上得知有人在老爺的書房裡栽贓放了東西,再加上後來錦衣衛還調撥了些人手給家裡守門,說是防著有人再行刺,我想著家裡芷兒和茗兒驚嚇過度的樣子,也就只得按下了。等到今天早上家裡開門的時候,一直跟著老爺的長隨阿四匆匆忙忙迴轉了來,說是老爺給錦衣衛拿了,還說起書房中的東西,那時候我才是五雷轟頂,不知道怎麼辦是好。姨媽,我家老爺的事情,我之前一丁點都不知道……”
“這些話就不要說了!”朱氏最恨的就是男人藉著外事不用女人插手的名義,把一切事情都嚴嚴實實瞞著家裡,此時不禁有些恨鐵不成鋼,“東昌侯究竟犯的什麼事,你到現在還沒給我說清楚,讓我怎麼救他!還有,這爵位是怎麼回事,你家悠哥兒不是好好的?”
“我家老爺……”李夫人遲遲疑疑好一會兒,最後才帶著哭腔說,“御史的彈章上說是老爺在山西大同鎮守時,就曾經幾度勾結商人悄悄往塞外偷運鹽巴和茶葉,其中一回正好撞見一位千戶帶兵例行出塞,那跟著商戶出去的幾個護衛真是天殺的,竟是連同韃子把那幾百個人統統給殺了……太夫人,我家老爺哪有那麼大膽子,這分明是有人構陷。若真是這樣的大罪,別說是爵位,連性命是否能保住還是問題,只可憐我家悠哥兒一直那麼本分……”
此時此刻,別說陳瀾倒吸一口涼氣,就連朱氏這一驚亦是非同小可。往塞外走私的勾當是不少邊將都做過的,但還夥同韃子殺了本國將士,這就是捅破天了。若真是如此,別說一個陽寧侯太夫人,就是太后在時求情也是枉然。因而,陳瀾看了朱氏一眼,便從炕桌上拿起茶壺又給李夫人續了一杯水,心裡卻陡然之間想起了當初陳玖被奪爵時,陽寧侯府抄的也是書房。這兩者會不會有什麼關聯?
“姨媽,後來我找來管書房的下人狠狠質問了一通,又拉下去用了板子,那人吃打不住,才對我說,書房裡頭有幾本賬冊,只具體記得什麼,他也不知道,東西都上了鎖,還說是高麗鎖匠的手藝,錦衣衛就是取了也打不開。我那時候氣得恨不得大耳刮子打他,皇上要拿人,一道旨意,小小的高麗屬國敢不派人前來開鎖……”
陳瀾已經沒心思聽李夫人顛來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