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底部亮給對方看:“瞧,沒意見了吧?”
我驚訝極了,看看林工。她此時嘴角掛著一絲冷笑,斜著眼睛看著李小姐。其他同事的臉上也沒有表現出驚訝的樣子,都淡淡地笑著,露出一副準備看好戲的神情。
這時,坐在董事長身邊的吳經理識趣地站起身,對李小姐道:“你坐這吧。”
李小姐並不推辭,徑直坐在了吳總讓出來的座位上,直接挽住了董事長的胳膊。我偷偷地看了許經理一眼,此時他臉色蒼白,不發一言。他很值得可憐,但不知道為什麼,我無法同情他。
聚餐過後,我毫無留戀地離開了這家公司,買了一張去北京的硬臥車票。
“飛機,飛機飛到北京!”這是我兒時常唱的童謠。那時候,北京在我的心目中是神聖和偉大的。
五歲的時候父親向我許諾:等你上學了,就帶你去北京!可這個諾言他從來沒有實現過,除了我不爭氣的成績令他找不到任何帶我外出旅遊的理由以外,清貧的家庭環境也是父親失信的原因。
只有一次,在我上小學六年級的時候,全家人回濟南的老家過年,從資陽上車,到北京轉車。因為列車晚點,坐當天的火車去往濟南已成泡影,所以一家人無奈地要在北京居住一晚。我們跟著一位自稱是××招待所的介紹人來到了一家破破爛爛的紅磚樓,住進了一家骯髒的招待所,睡大通鋪。夜裡,除聽鼾聲一片之外,還要聞著旁邊的大胖女人的臭腳丫子味和滿屋洋溢的大蔥蒜的味道入睡。那時我和妹妹年紀尚小,不覺臭,倒是感到好笑,於上吃吃地笑開了,惹得對面大床上的一位大叔憤怒地大叫:
“這是誰的孩子,大半夜地不睡覺,發什麼神經啊。”
結果是我和妹妹的屁股上一人捱了一下爸爸的拖鞋了事。
第二天我們起了大早,往天安門方向奔去。一路輾轉,換了好幾趟車,在寒冬臘月裡被擠得熱汗淋漓。等到了地方,父親大喊糟糕。原來趕火車的時間快到了,於是一家人只能在大街上遠遠地看了一眼天安門和毛主席紀念堂,大概只能夠記得它們的方位在哪裡。
這就是我對北京的全部印象!
一九九九年的八月,我再一次踏上了北京的土地。比起當年兜子裡裝著三百元獨闖深圳的時候闊氣多了,我的口袋裡,有一張兩萬塊的存摺。這是我幾年工作的結晶,血汗的見證!
最重要的是,我來到了北京最好的一所語言學校裡學習英語,又向我的夢想跨進了一大步!
報名,填表格,分配宿舍,這些繁瑣的程式對於我來說是那樣地新奇。我興沖沖地做著這一切,快樂極了。
我搶到了地下宿舍裡惟一的二人間,放下行李,我開始觀察宿舍四周的環境。
嚴格地說,這不是真正意義的宿舍。因為它並不是一棟建築,它是一個防空洞。一走進來,像是進了洞穴,嗖嗖的冷氣直往你的脊樑骨裡鑽。
如今它被重新裝修過,牆壁上塗了防水的塗料,地板用磁磚精心地鋪好,牆壁裝上了樣式新穎的壁燈。我這間宿舍比較靠近出口,還算通風,加之北京的氣候向來乾燥,所以,雖然在地下室,我的小屋卻不是很潮溼。它只有六七個平方大小,勉強地擺下一張防震床和兩張供學生存放書本的書桌。留給我個人的活動空間很小很小,進了屋就上床。如果想溫習功課或者是聽聽音樂什麼的,也只能半躺在床上進行。
在我打掃房間的時候,一箇中等身材的女孩子一直在門口注視著我。我友好地笑笑,她也笑了:“你住這裡?”
“對。”
“我是你的室友。”
我看了她一眼。她長得不算漂亮,窄小的臉龐,平板的身材,留著過時的運動頭,細而短的眼睛裡沒有一絲神采,眼角向下耷拉著,又高又尖的鼻子下有一張細而長的嘴。可能是缺乏保養的原因,嘴唇上堆滿了裂紋。她穿一件普通的T恤衫,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
。。
求學(3)
我讓她進屋。她搖搖頭,仍站在原地,探進頭來看看我們的房間,然後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微笑:
“我還是留在這裡吧。這麼點兒地方,我要是進去了,你就得出來。”
她說的沒錯,這間宿舍提供給我們二人的空間的確是過於狹小了,不過,她提著沉重的行李箱站在門口的樣子實在狼狽,於是我對她說:
“你先進來,等你放好東西,再叫我。”
她認真地看了我一眼,衝我點點頭,提著那隻笨重的箱子挪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