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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子的使用權便是我的,你要進來,可以,但須經我同意。他一臉訝異,好像我說的話乃是不可思議。北京人便是這樣,極自我中心;且還有窺探別人隱私的好奇與愛管閒事的德性。我搭檔老周在北京有相熟的女友,常來看他。有回他老婆來探親,兩人進了電梯間,開電梯的是位中年婦女,故意聲音很高地說一句話,彷彿自言自語,卻顯是為了說給老周的老婆來聽:男人一個人在外頭呵,可要擔心,我還沒見過不吃腥的貓呢!結果弄得那晚上老周很不太平。而且北京也太乾燥,每回下飛機不久,嘴巴便要起一層殼。拿舌頭在上面舔,給點水分。春天裡風沙又很大,滿街揚塵,睜不開眼來。而且北京的店鋪,一到晚上大多便打烊,只有白天的喧囂,沒有夜晚的繁華。這使我覺得北京可以事業,不可以生活。

北京的夜生活酒吧裡倒是有。三里屯是我常去的地方。有時一個晚上轉兩三個酒吧喝酒聊天。有的酒吧有音樂,有的沒有。我喜歡坐在有音樂的酒吧裡。北京酒吧裡還真是有些好歌手,沒有名氣,卻是唱得非常好。尤其是有些搖滾歌手。他們嘶啞的聲音裡,有血液燃燒的火焰。有一回我還買了張“鮑家街43號”樂隊的碟,裡頭有首《晚安北京》,我極是喜歡。

我將在今夜的雨中睡去

伴著國產壓路機的聲響

伴著傷口迸裂的巨響

在今夜的雨中睡去

晚安北京

晚安所有未眠的人們

北京有許多未眠的人,亦有許多孤獨的人。他們在深夜裡嚎叫。

還有一回在一個酒店裡有一場幾乎全北京的搖滾樂隊皆來參加的PARTY,為的是紀念甲殼蟲樂隊首張唱片發行五十週年。我在那裡看到了中國搖滾最精英的人物。我還看到劉歡僅僅是擠坐在臺下的觀眾席上。那樣的夜晚,我才聽到了北京人精神上的聲音。

第二天的夜裡,我坐最末一趟航班回長沙。我在舷窗上鳥瞰北京無涯的燈海,心裡亦悄悄哼了一句歌子:

晚安,北京。

晚安,所有未眠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