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她對朱離的忠心更不是作假,當初也是她苦苦相求於我救救她家少爺的。這朱離不能幹卸磨殺驢的事啊!
一肚子疑問自然不能開口問趙闊,我沉吟了下,本來是想讓趙闊再幫我把剛剛送藥的啞婦找來,可轉念一想這一來一去不知道又是幾柱香,求人不如求自己,坐在地上這一會兒也緩了點勁過來,於是撐身起來,只希望古人的香不要太長。
看到了那道月亮門,我心情大好。雖然只穿行過一次(陪朱離去前堂見劉內侍那次),但是此時卻覺得無比熟悉和親切。
穿過月亮門,便是花園。
“路我已認得。”我估計他對我的龜速早已經忍無可忍,於是一到花園我便開口,“謝謝你了,趙大哥請回吧。”
趙闊搖頭:“少夫人言重了,少爺吩咐讓小人送少夫人回房……”
他很刻意的強調了“回房”兩個字。若不是我明白朱離的不放心,我還以為這是要押我回去呢。不過聽他的話似乎不友好,我想了想還是緩緩開口:“沒讓你去前院這麼不情願?”
趙闊明顯一怔,估計他以為以我的智商還猜不透他的心思,所以一時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我直接坐在一進月亮門之後最近的假山旁的一個石頭凳上,輕聲嘆息:“你在明,‘寧兄’在暗,而且他還是靜王爺原來身邊的親信,讓他陪少爺去見客人,的確不妥。”
趙闊猛地抬頭看我。呵呵,我這話果然是有點份量的——這才是當時在草棚中,趙闊欲言又止的真正原因吧。
不過我也是剛才路上慢慢啄磨出來的。但由此看來,趙闊的心思的確比“寧兄”深沉些。我知道趙闊雖然一直自稱“小人”,彷彿語意恭敬,但語氣中的不屑與提防卻那麼明顯。他既然是朱離的親信,我總也得給朱離爭點氣不是,別讓人以為他的眼光真的那麼次。
而朱離說得沒錯,我只是太懶,不想動腦子而已。
趙闊目光盯著我,那不大的單眼皮兒下面精光銳現,但只是片刻,他便垂下頭,復又回到了原來的神色,謙卑地笑道:“天寒風冷,小人還是送少夫人回房吧。”
我不由多瞧了他幾眼。第一次見面只是覺得他過於諂媚,又聽人壁角,先入為主的覺得他生就一副奸人模樣,不由有幾分嫌惡。剛才又因為氣短和想問題,沒太留意。如今看來,他也不過三十歲左右,其貌不揚,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但自知道了他的立場,原來嫌惡的嘴臉看起來倒也順眼幾分,再次印證了“相由心生”的道理。
只是不知道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跟了朱離的,只是古人說得果然沒錯,近墨者黑,一樣的心機深沉,一樣的腹黑如墨啊!
我笑笑,不再言語。跟聰明人說話,點到即止。
我剛要起身,突然趙闊一個箭步衝過來,壓住我的肩膀:“別動。”
我第一次見他如此凝重的面色,不由微微一怔。但片刻之間只覺得眼前人影一閃, 趙闊已在眼前消失不見。
因為我的一路磨嘰,出門時是彩霞滿天,此時已有些天色微暗了。但我還是能看清,趙闊與兩個蒙面的黑衣人瞬間鬥在一起。
沒有電視劇裡真氣所到之處驚起一片的呼呼嘩嘩聲的誇張,但長衫獵獵聲和兵器交接聲驚心動魄。趙闊和兩個黑衣人使的都是劍,一時間那明晃晃的顏色晃得我目不暇接。
高手過招啊,雖然沒有那麼多的音響效果,但真刀真槍的交手,一招一式彷彿都要把人致於死地的狠厲,實在是比電視劇裡面的飛來飛去的表演精彩很多。
我覺得我這個人膽子一向挺大的,想來是這些年來看慣了些生生死死,只要不是鈍刀子割肉給我點痛快的,基本上對死亡也就沒那麼多恐懼了——反正死了一了百了,活著的人會追憶和悲傷,才會覺得痛。
所以當趙闊跟人家生死相搏,我居然還可以在那兒穩穩的坐著當成看錶演。
不過事後我還是發現,我心理素質雖好,但身體似乎不怎麼爭氣,因為據我後來回憶,其實當時我的腿居然是在發抖的。
細細看去,在打鬥過程中,兩個黑衣人似乎不願與趙闊糾纏,只是一味企圖抽身而退。但趙闊一柄軟劍如靈蛇一般死死纏住他們,如此又相恃了一段時間。
忽然似乎兩個黑衣人打了個奇怪的手勢,其中一個黑衣人的劍突然改變了方面,從趙闊身邊擦過,直衝我就刺了過來。
我大驚,卻只聽得趙闊一聲大吼:“還不快躲!”
這時我才發現,我居然站不起來了,就是雙腿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