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有何所圖,但終歸似乎是朱離身上有他想知道的東西。靈素是夫人的陪嫁丫頭,又如何不明白其中厲害?我再賭她知情!
見她無語,我努力讓自己面目猙獰些:“得換點別的辦法……軟硬兼施……”
屋裡突然傳出咳嗽聲,有些撕心裂肺。我一怔,莫不是真有風寒?是褥瘡之上再添新病,還是洗澡著涼了?真要是著了涼可麻煩了,現在身體太弱,最容易引病上身,別再發展成肺炎……
靈素目光閃了閃,我明白她的心思,淡淡道:“昏昏沉沉的,還沒醒。你且去吧,仔細別讓別人看見……”
她自是明白她家夫人原來都做過什麼,被人發現這方子不難猜出病症——忽然明白了朱離為何要用“我”的筆跡了,只怕他的字真如青屏所說,名滿京兆,被熟人看到更是麻煩。
“靈素自會謹慎,這就讓趙嬸去辦。”靈素點手,將藥方揣在懷中,猶豫了下又道,“要不是靈素來……侍侯,夫人身子尊貴,怎幹得如此……”
“不必。”我立刻搖頭,她來我還不放心呢,“要取得他信任,還得我自己……”
汗,這話說得,估計真要讓朱離聽見了,我不但前功盡棄,還得打回原形不是!再說了,我聽著她也不情不願的,估計靈素跟著她家小姐又何曾伺候過病人,就算長得好看,但畢竟也是一身瘡疥的殘廢之人。
又聽到一陣咳嗽,我有點待不住了——關鍵是我覺得每回他咳的時間都“恰到好處”不免覺得心虛,靈素似乎倒是沒太在意,見我示意,欠身行個禮轉身便走了。
我輕聲掩門,快步回屋,只盯著床上那個人瞧。
卻見他雙頰潮紅之色愈深,嘴唇卻愈發青白,拳也緊握於身側,似是隱忍著什麼。我心下不忍,思及他剛才的咳嗽,還真怕又染風寒,伸手探向他的脈腕。但我手指剛碰到他的手腕,卻見他雖不睜眼,卻準確躲開我的觸碰。
我心一沉——果然是聽到了我跟靈素的談話啊,這人還真長了對兔子耳朵,我說話夠輕了。不過,這下真是跳進太平洋都洗不清了。
一時間腦海中閃過無數念頭。要不趁他不能還手的時候,毀屍滅跡逃之夭夭得了,正好靈素也不在。反正橫豎一死,好歹逃了還能消遙幾天呢,過把癮再死也值了。我幹嘛非跟自己過意不去,救了恨我入骨之人等著他來殺我?我有病啊?
不過當我的身體悖離了我的意志,緩緩坐到他床邊的腳凳上時,我驚竦的發現,我還真是有病!難道我不是母愛氾濫,而是真有自虐傾向不成?
黯傷神
“也是,我忘了你自個兒就是大夫,我還跟這兒班門弄什麼斧啊。要不你給自己號號脈,再加幾味藥?我估計靈素還沒走遠。”我盯著他的臉輕聲笑道,見他不理我,我又道,“這會兒再感了風寒可真是雪上加霜,就算您是華佗再世,也救不了自己了……你要死,也別這種死法啊,這不成了大風大浪都過了,在陰溝裡翻船?我以前……那麼……對你,你都不想死……”
說到這兒,我自己都忍不住一哆嗦。唉,這叫拿屎盆子往自己頭上扣啊,我還真病得不輕!瞧我這奉獻精神,要擱現代,怎麼著死後也得拿個南丁格爾加白求恩獎吧!在這兒,我只求個全屍就成!
見他還不理我,我正要繼續開口,卻發現他把剛才迴避我觸碰的胳膊似乎挪回了一點點。我心中一喜,估計這是被我唐僧一樣的唸叨受不了的,看來精神摧殘果然比一切都有效。
不管那許多,我一把抓了他的手腕摸向他的脈。疑難雜症咱不懂,頭痛感冒什麼的倒是還有點常識。不過我左摸右摸,上摸下摸(別想歪了,人家只摸脈),脈只虛不浮,只沉不滑,怎麼也都是溼毒之症加氣血虧損。
我皺眉:“剛才那麼咳嗽我還以為你得把肺咳穿了呢,合著你閒的沒事逗我玩是吧,人嚇人嚇死人啊,老大!”
我有點氣悶,不過更多是發洩他剛才拒絕我的觸碰——太傷自尊了!這回總算揪著他點兒錯,我還不得給自己爭點面子。
不過他一睜眼,我的囂張氣焰立刻又矮了下去。果然還是心虛啊,雖然不是我做的,可我說不是誰信啊!估計這護工保姆再當下去,連我自己都不信了!
再說了,剛才他的手腕那麼燙,現在他的眼神又自孤寒銳利中透著隱忍的痛楚,我……我怎麼好意思再說他?
抿了抿嘴,卻不敢笑了。我怕再向他笑,他會又露出晚上吃飯時候的表情。大眼瞪小眼地瞧了一會兒,我心機沒他深沉,心眼兒沒他多,耐性沒他好,於是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