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殷紅的指甲這麼長——我忍不住一抖,我說怎麼剛才動剪子和幫他沐浴時這麼彆扭,有這麼長的指甲又怎麼能舒服的了?沒把他傷口劃破了算是好的。
在現代出於職業習慣,我的十指指甲一向修得短短的,不但方便工作手術而且不容易藏汙納垢,只有這裡這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富貴人家的大小姐才會留那麼長的指甲。而她,當初是不是也正是用這尖而利的指甲,讓朱離那已經傷殘了的腿雪上加霜?
又是一抖,我不敢想下去,扭身抓起了擱在桌上的剪刀幾下便把那幾根刺目的指甲剪了下來。
“夫……您這是……”
估計那邊二人早已停下動作看向我,青屏更是一把衝了過來,想奪了我的剪刀,是怕我殺人還是自殺?我不理會,換隻手又把另外幾根指甲也剪了下來。
“有修指甲的銼刀沒有?”我全剪完才抬眼,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笑道,“不習慣而已,沒什麼大驚小怪的。”
拿指甲出完氣,我的心情平靜不少。其實又何嘗不明白朱離厭惡的不是“我”,而是這個身體?是不是她曾經也向他這樣笑過,是不是這樣邊笑著邊用那鮮紅的指甲掐過他?
我暗罵自己沒出息,人家都這樣對你了,你還給人家找出無數種可恕的理由來,可是每每想到他的身體,他的傷痕,我的心總是莫名地柔軟——我曾經不相信前生來世,也不相信因果輪迴,但穿到這裡我又用什麼解釋?
所以,估計我還是上輩子欠了他的!
筆墨情
結果還是被我不幸言中了。偏偏是怕什麼來什麼,當天夜裡,朱離就發燒了。這下我倒不用考慮怎麼睡的問題了,因為我估計今天晚上不用睡覺了。
摸著他發燙的身體,我這個恨啊。不用想就知道這個年代一定沒有頭孢黴素、青黴素,不但青黴素,連土黴素都沒有。因為他的發燒不僅是因為受涼,而是因為身上瘡毒發炎而引起了高燒!這種高燒光靠物理降溫肯定不行,必須把炎症去了才行——我又有點想撞牆,為什麼我偏偏學的是西醫,早知道要穿古代,學中醫多好!
突然靈機一動,我想起以前學藥理的那點知識,加上在臨床也幹了幾年,不由大喜。連翹治丹毒、斑疹、癰瘍腫毒、瘰癧等症,魚腥草治蜂窩組織炎、癤、癰等,金銀花對鉤端螺旋體病、細菌性痢疾、癤、癰有效,黃連也可以治口瘡、癤、癰、吐血等……我拼命回想以前關於所有中成藥中的消炎類成份,雖不太懂劑量大小,但這些藥大都是以清熱解毒為主,不算是藥性太猛的虎狼藥,吃多點大不了多拉幾回肚子,對身體影響也不大。
於是奔到几案前,卻面對著桌上的筆墨紙硯有點發呆。小時候練過幾年毛筆字,學的是顏體,也算寫得有模有樣不至於太寒磣。可是問題是,後來因為學業關係,我就將書法丟下了,除了練的那點字之外,其它的繁體我不會寫啊!
方子這東西不像別的,差之毫釐,失之千里,別救命不成反害命,那我可就真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猶豫了片刻,我磨好墨,翻出筆和紙,蹭到朱離床前,見他雖然雙頰發紅,眼睛緊閉,但我知道他也正忍受著高熱和傷口處又痛又癢的折磨,肯定沒睡著。我清了清嗓,道:“那個……我,我知道應該給你請個大夫的,可是這麼晚了,估計……估計也不好請人……”
汗,這話說得又勉強又心虛,其實他也應該明白我欲蓋彌彰的心思,也就懶得解釋,索性一咬牙又道,“我自己啄磨了個藥方,可是有幾個字不太會寫,麻煩你幫我寫下,我怕萬一寫錯了,對你……對你身子不好……”
朱離半抬了眼,只盯著我手中的筆,卻不出聲。我急道:“我好歹也是救你啊,你別老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兒行不行,要不咱們就賭賭運氣也行,我寫的藥方要是毒死了你,算你運氣不好,不過反正你死了我也活不了,”這話怎麼聽著有點曖昧啊,我一頓,忙又補充道,“反正我怎麼都活不了,你要死要活自個兒看著辦吧……”
不知道是我刺激了他,還是他自己想通了,我見他手指動了動,心中大喜,忙把紙和筆都塞到他手裡,又從床裡揪出一床被子幫他塞到他腰後面——其實人家都病成這樣了,還把他抓起來幹事是有點不人道,萬一他要是燒糊塗了寫錯了的話……不過看他的樣子,意志力又那麼堅強,肯定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的。
“嗯,黃連兩克……哦,不……”我剛開口就犯了錯,一克等於多少錢來著,我得用古代的計量單位啊,想了想,開始考驗我的乘法,“黃連三錢,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