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恨,無憂亦無怖……
再為人
他們說我叫秀錦,據說是姬將軍失散在民間的表妹,因為我母親也就是他姨母意外早亡而多年失去聯絡,幸好在我病重得奄奄一息時被人救下,因著身上的某件信物而被送到姬將軍身邊,所以有幸保全了性命。這親上加親的身份,使我在這行營中還算混得不錯,也成為整個行營中為數不多的幾個隨行女子之一。
但我知道其實我不叫秀錦,因為好幾回那個被人稱作姬將軍的男子都會在我不經意間默默盯著我,在我昏昏沉沉間我還依稀聽他叫過我“晴兒”。特別是我第一次醒來,便聽他握著我的手低低嘆息:“晴兒,安心住下吧,以後再沒人敢傷害你……”
晴兒,晴兒,晴兒……那溫柔感傷的呼喚曾讓我有片刻的錯覺,這人彷彿真的喜歡我,彷彿真的可以替我遮擋一切的風雨。
可是,他身上有令我窒息的氣息,有讓我恐慌的感覺,讓我不肯相信他的每一句話。或者,在潛意識裡,我早已經再不相信任何人。
是的,任何人。
就好像現在……我感覺到了某種危險的味道,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兩步,想轉身離開,卻不料被人一把拉住手臂。
“幹嘛這麼躲著我?我是洪水猛獸麼?”我聽到了一個冷然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卻在平靜中帶了些許嘲諷和不屑。
“對不起,我不太習慣同陌生人接觸……”我搖頭,輕聲開口,因為病未痊癒,所以底氣略顯不足。
“呵呵,我原來只是陌生人……”這一句說得彷彿平淡,不知怎的,卻讓我陰森森的,脊背莫名浮起冷汗。
其實,他於我,應該不算陌生人吧!聽說就是他在戈壁荒漠中救起了我,而一切似乎巧得不能再巧,他居然與姬暗河是舊識,於是便是他將我送到了姬暗河的府邸中。
而在我病得最重的時候,我還依稀記得他為我診過病,似乎時常會來探望我,但自我清醒之後,卻又不曾再見過他——而他與姬暗河一定關係非常吧,否則這般戒備森嚴的邊城大營,怎可由得他自由出入?
“你就是這麼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他的聲音離我很近,我下意識地躲避,見他逼得緊,我不由嘆息:“我如今這副半死不活、生不如死的模樣,倒情願你不救我,讓我自生自滅得好呢……你救我卻害我繼續受苦,我又何必去謝你的相救!”
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又或者救下我,方成全了他更上一層樓的心思,只怕我的出現剛好能成為他用來討好取悅姬將軍的跳板也不一定。
他似乎怔了一下,才緩緩開口,“我聽說你雖然清醒,病情略見好,但卻看不見東西了?”
我感覺到了他審視探究的目光。語氣雖然比剛才溫和了幾分,但他的目光似乎很不客氣,如錐子般讓我覺得很不舒服,我淡淡道:“這在全營上下並不是什麼新鮮事了。”
整個行營都知道姬將軍收留了一個盲女親戚,而且這個盲女還奄奄一息,病入膏肓,昏迷一個多月,床上又躺了一個多月,如今也只是苟延殘喘。只不過姬暗河對我倒是保護得很好,他還專門尋了兩個鄉下小丫頭來照顧我的飲食起居,兩個小丫頭雖然有點木訥笨拙,但因為邊關戰事吃緊,很多村落鄉鎮的人都背井離鄉逃難走了,能找到人用已是不易。
其實,我的眼睛也不是全然看不見,湊到近前大約是能模糊地看到幾分影子,只是如果費力看些東西,頭便痛得厲害,於是我任由自己全瞎更省心,而這些他若想知道必定也會知道,又何需問我。
“聽說不但看不見東西,連以前的事都不記得了?”他繼續追問,語氣間更冷了幾分,似乎還很無禮。我於是退了半步冷笑:“知道我為什麼不謝你的相救了吧?沒了眼睛,沒了記憶,生命於我又有何用,早死早超生,好過現在的狼狽模樣……你說我還能感激你麼?”
我突然覺得手臂猛地一緊,然後被他緊緊拉在懷裡,他強悍而強大的氣息就在我面前:“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你給我仔仔細細的瞧清楚想清楚,可還認得我?”
他身上有種風塵僕僕的味道,這猛然間的觸撞許是鼻間吸進了塵土的顆粒,竟嗆得我猛咳起來。他卻不為所動,只是那麼冷冷的看著我,目光利刃要將我刺穿。
沉默了良久,我平息了氣息,方抬頭,目光在他模糊的臉上卻找不到焦點: “你是誰我是誰有那麼重要麼?我都不想尋回以前的記憶,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你……你是恨我最終還是將你送到他